“太子太师？”出了皇宫,在马车向甜水巷驶去的时候，兰因看着齐豫白震惊出，即使强忍着,音还是不免提高,好在赶车的是天青,不用怕旁人听引来非议。马车未停,兰因面色怔怔，半晌不掩担忧地握着齐豫白的手,蹙眉道，“这样会不会太惹人注意了？”
先是大理寺卿,再是参知政事，如今又兼任太子太师……
是太子太师，可看陛下如今的身体，恐怕太子马上就要登基了，届时,敬渊便是帝师。
上一任帝师还是长白先生。
他还那么年轻。
上回敬渊兼任参知政事就已有不少人对他生妒忌,如今要是再当太子太师，她怕届时朝中那些老臣都会对他生不满。
他当了几十年宰辅,群臣见他都得避道。
可敬渊……
“老师那边……”
她犹豫着开口，还未完便听他道：“这事，老师知道。”
还有庞相……
他既是敬渊的老师,是他的直属上司,作为上一任二皇子的老师,她怕因为这事两人就此离。
兰因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样还好些。”她轻，里却还是有一份担，还是太年轻了，虽然她清楚敬渊的力，但其他人呢？纵使他们认可敬渊的力，但会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压在他们的上吗？
“怕。”
齐豫白知她担忧,未曾瞒她，“陛下原是定了我老师一起辅佐太子殿下，但老师拒绝了,他他如今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了，管管朝政还好，再费在太子身上怕是两边都得不好的结果，陛下劝了几回，老师都没有答应。”
“至于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先前我已经向陛下提出辞任了，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上任了。”
她这辈子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临安、金陵汴京了，原本还想着那次从金陵回来可以好好欣赏下沿途的风景，不想阿池竟是太子，一路惊惶不定生怕出事，哪还有情赏风景？若有可，她自然想他去欣赏下大好山河。
两世为人，她连大周的山河都没怎么好好看。
肩膀被揽住，齐豫白轻轻抚着她的，安抚她中的不安，“这些都是暂时的，太子聪慧，不用几年就执掌大权，届时，你若不喜欢汴京的尔虞我诈，我便向陛下辞官，带着你祖母游山玩水。”
兰因动。
“你想去吗？”她仰问齐豫白。
如果他不想离开汴京，那她就陪着他，比起那些地方，她更想陪在他的身边。
想上回沈鸢她提起的那些地方，大漠孤烟、雪山之巅、云南百谷……简直是让人目眩神迷，向往之。
可她还是更是怎么想的。
如今留在这不是因为身为大周臣子大周百姓的使命，等这份使命结束，他只想陪她去她想的日子。她若想要荣华地位，那他就陪她继续留在汴京，她若想要看大周山河，他就陪她去看江南塞北。
去哪里都好。
齐豫白明白她的弦外之音，他里一软，“你想去，我们就去。”他眉目温柔，音柔的仿佛三春四月里的风，迎着她的注视，他握着兰因的手放唇边轻轻一吻，而后漆黑瞳仁直视她的眼睛，眼中满是笑意，“因因，你不必替我考虑，这世间除了你祖母之外，其他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尔尔。”
论是名利地位还是大周山河，他都曾拥有，曾亲眼看。
隆冬的北风在外呼啸刮着，马车里却一片温馨，齐豫白揽着她，等兰因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才递给她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兰因问他。
只要这一次他们在一起。
看着他脸上的认真，兰因里忽然一阵酸软，她总忍不住想，是不是老天爷看她上辈子得太苦了才会把齐豫白派她的身边？她有数的话想他，她想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她想你要多为自己考虑，可迎着他那双认真坚定的双目，她最终只是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像幼兽一般，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哑着嗓子应道：“好，等一切都结束，我们就离开汴京。”
齐豫白。
想起这阵子祖母的情，兰因忍不住，“祖母若是知道，她一定会很高兴。”
“打开看看。”
兰因打开一看，见是一张地契，又看着上面的地址，她轻呢喃，“朱雀巷十八号，这……”她第一个念是陛下赐了宅子，但想朱雀巷十八号，想从前每次路看的那间宅子，想那些传言，她下一动，抬看他，“这是齐家老宅？”
毕竟他们的美好始于甜水巷。
“你……”
年纪越大便越念旧，兰因想了想，忽然握着齐豫白的手，“等挑个日子，我们搬回老宅吧。”
齐豫白有些惊讶，他以为相比老宅，她应该会更想待在如今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