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源之语残破卷轴（1 / 1）
刘月整理了一下黑袍的下摆，拂去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
他不喜欢这里。
太脏、也太吵。
他已经察觉到头顶那道贪婪的虚空裂缝，那感觉像一只肮脏的眼睛，让他感到不悦。
下一秒，裂缝的暗影，如墨汁滴入清水，将他彻底包裹。
没有撕扯感。
遗忘图书馆的书架、残页、尘埃，在他眼前失去了物理形态，化作了最基础的信息流，亿万光点汇聚成河，倒灌入那道裂缝。
紧接着，河流奔腾，最终在他脚下汇聚成一片……海。
一片由纯粹概念构成的“知识之海”。
这里没有任何实体。
只有无数古老的“源之语”符文，像深海中的浮游生物，在无尽的虚无中明灭沉浮。
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晦涩、古老、强大到足以扭曲现实的波动。
刘月的虚影，在这片海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舒适”。
他的轮廓，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开始凝实，仿佛正在从一个二维的投影，向三维的实体转化。
他伸出手，一枚散发着空间法则波动的符文，主动飘向他的指尖。
并没有触碰到，只是看了一眼。
符文的构筑方式，其中蕴含的所有信息，瞬间被他解析、理解。
迷雾世界的一角真相，就这么轻易地展现在他面前。
作为代价，他那正在凝实的虚影，黯淡了百万分之一。
微不足道。
他开始在这片海中漫步。
每一步踏出，都有成千上万的“源之语”符文被他阅读。
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加深。
就在这时。
知识之海的最深处，亮起了一点光。
那光芒迅速膨胀，最终化作一团巨大到无法估量的、由纯粹意识构成的光球。
它像一颗恒星，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足以压垮一切灵魂的威严。
源。
或者说，是“源”的一部分意志化身。
一道无声的波动，跨越了概念的距离，直接在刘月的灵魂中响起。
“你渴望真相？”
“渴望力量？”
“我可以赐予你一切。”
“但你，必须成为我的守门人。”
“永世镇守此地，阻止深渊的侵蚀。”
声音宏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刘月停下了脚步。
他那被兜帽笼罩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但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玩味。
只是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
“嗤。”
那声音，在这片由纯粹概念构成的空间里，却显得无比刺耳。
光球的威严，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刘月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一个残缺的、即将被污染吞噬的意志。”
“一座漏洞百出、随时可能崩溃的囚笼。”
“你拿什么来赐予？”
……
“你……”
光球的波动，第一次带上了情绪。
那是被戳穿真相后的惊怒。
“你是要求我。”刘月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淡，“不是在给我选择。”
他从不为任何实体效力，面前的家伙也根本不配。
他的目的，只是观察，探究，以及……收取报酬。
光球沉默了。
它那庞大的意志，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渺小的存在。
其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灵魂本质，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它所能理解的任何一个维度。
那是一种绝对的超然。
仿佛万物生灭，都与他无关。
许久。
光球的波动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试探。
“你……想要什么？”
“一个契约。”刘月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我帮你修复残缺，稳定这片知识之海。”
“作为交换……”
他顿了顿，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光球的本体。
“我要这里的一切。”
“‘源之语’的最高权限。”
“以及，关于‘深渊’的……全部隐秘。”
这是反向的勒索，并且刘月最擅长的就是与别人或物签订契约，契约之内他能做到更多无法做到的事，甚至能够获得强大灵魂能力且不受规则束缚。
“不可能！”光球的意志剧烈波动起来，“最高权限，意味着你能从根源上修改……”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刘月打断了它。
他伸出的那根手指，对着不远处一枚已经被黑色丝线侵蚀、正在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源之语”符文，轻轻一点。
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无法被理解的力量，瞬间笼罩了那枚符文。
那些黑色的深渊丝线，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尖啸，迅速消融。
闪烁的符文，在短短一秒内，恢复了稳定。
光球的意志，彻底陷入了死寂。
它做不到。
身为“源”的意志，它只能压制，却无法根除这种侵蚀。
而眼前这个存在，却能轻易地将其抹除。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良久。
“……契约，成立。”
光球的意志，终于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刘月收回手指，没有丝毫意外。
他开始动手，只见他的虚影，化作一道流光，主动冲入了知识之海的深处。
那里，是被“深渊”侵蚀最严重的区域。
无数“源之语”符文，像得了绝症的病人，布满了黑色的斑点与裂纹，散发着混乱与疯狂的气息。
刘月的身影，在其中穿梭。
他那双苍白的手，将一枚枚被污染的符文从知识之海中剥离。
力量，化作最纯粹的净化之光，洗去上面的污秽。
这个过程，让他的虚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
黑袍的褶皱，兜帽的阴影，甚至靴子上的微光，都开始变得清晰。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枚被污染的符文被修复，重新归入知识之海。
整片空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所有的“源之语”，都在欢欣鼓舞，都在向它们的修复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刘月的虚影，已经凝实到与真人无异。
他静静地悬浮在光球面前。
契约，已经履行。
现在，是收取报酬的时候。
光球没有食言。
它庞大的意识体，开始收缩，分解。
无数最核心、最古老的“源之语”符文，从它体内飞出，在刘月面前，重新编织、凝聚。
最终，形成了一卷古朴的、仿佛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卷轴。
【源之语残破卷轴】。
卷轴入手，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刘月的脑海。
他看到了。
看到一群无法被描述的伟大存在，如何像搭积木一样，创造了这个“迷雾世界”，以及他们的目的——不是圈养，不是农场，而是一个更宏大，也更残酷的实验。
看到了“深渊之眼”的起源，那根本不是来自外部的侵蚀，而是这个世界……与生俱来的类似癌细胞的存在，无线蔓延……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宿命的画面。
一个身披残破斗篷、手持断剑的身影，站在世界的尽头。
他的背后，是无数张模糊不清的面孔。
他的面前，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刘月感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这个世界最核心的秘密。
而他手中的卷轴，或许就是打开所有秘密的关键。
就在这时，完成了使命的知识之海，开始剧烈地收缩。
那颗作为“源”之意志的光球，也化作最后一缕光，融入了卷轴之中。
最终，无垠的知识之海，连同那片虚无的空间，尽数坍塌。
汇聚成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