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的金手指,专治各种不服!(1 / 1)
刺鼻的铁锈和汗液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楚牧之疾步冲入地铁站的临时安置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
他正被阿尔诺和两名社区安保人员按着,身体却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剧烈地弹动、抽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退后!”楚牧之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阿尔诺回头看到他,如蒙大赦:“老板,你总算来了!这家伙疯了,我们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一点用都没有!”
楚牧之没有理会他,目光死死钉在流浪汉的脸上。
那张肮脏的脸庞上,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细密的灰纹,正随着他每一次呼吸,像活物一样缓缓蔓延。
一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楚牧之的脊椎攀升。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自己的皮肤之下,仿佛也有同样的灰色纹路在蠢蠢欲动。
这是数据反噬的前兆,是系统过载,是精神即将被撕裂的警告!
“晚晴,数据!”他没有回头,对着空气中的通讯频道命令道。
苏晚晴清冷而急切的声音立刻响起,伴随着一阵细微的电流声:“脑波监测已连接。天哪……他的脑波频率正在进行异常高频共振,振幅超过了安全阈值的三百倍!他在梦里……不,是在意识最深处,在反复经历‘开门仪式’!这根本不是回忆,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程序,强行灌输和演练!”
强行灌输!
四个字像重锤砸在楚牧之的心上。他立刻明白了。
“影子协议……”他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它在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复制‘执钥者’的诞生路径。”
他死死盯着流浪汉痛苦扭曲的脸,冰冷的现实让他遍体生寒:“它根本不需要一个特定的身体,它只需要一个足够偏执、足够渴望、愿意将虚假当成真实的信徒!”
这个流浪汉,在系统的诱导下,已经将打开那扇虚无的“门”当成了人生的全部意义。
他的信念,成了影子协议最好的温床。
“必须立刻压制!”楚牧之眼中寒光一闪,手腕上的终端屏幕亮起,“系统,生成‘生物共振剂’,B级。”
一支淡蓝色的药剂瞬间在他手中生成,他毫不犹豫地将针头刺入流浪汉的颈动脉。
然而,预想中的平稳并未出现。
流浪汉的抽搐反而愈发剧烈,灰色的纹路蔓延速度陡然加快,几乎要爬上他的眼角!
“没用!”苏晚晴的声音透着惊骇,“共振频率再次飙升!它在吞噬药剂的能量!”
楚牧之心头一沉,反手再次操作:“生成‘神经净化液’,A级!”
这是系统商店里能兑换到的最高等级精神类药物,足以让一头暴怒的犀牛瞬间安眠。
可当药剂注入,流浪汉的身体猛地向上一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长嚎,眼看就要在巨大的痛苦中因为心力衰竭而死!
“停下!楚牧之!”苏晚晴焦急地大喊,“常规手段已经没用了!影子协议不是病毒,它已经和这个人的潜意识、他的执念彻底绑定,嵌入了他的灵魂!它已经不是病毒,而是信念的癌变!”
信念的癌变……
楚牧之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生命,脑海中一道尘封的记忆如闪电般划过。
很多年前,祖母的实验室被敌对势力用一种无法清除的数据病毒入侵,所有物理和程序的防御都宣告失败,整个基地的中央终端即将被彻底炸毁。
最后关头,祖母却提着一篮子名为“断肠草”的植物,走进了核心机房。
她将草药捣碎,涂满了整个终端的外壳。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然而,在病毒即将完成格式化的最后一秒,中央终端在一阵剧烈的白光中自我熔毁,连带着病毒一同化为灰烬。
后来祖母告诉年幼的楚牧之,草药本身毫无用处,它真正的作用,是作为一个“情感载体”。
那篮“断肠草”,是她和祖父的定情信物,承载着她最深刻的爱恋与诀别。
她用最强烈的情感,覆盖了终端的底层逻辑,引爆了它的能量核心。
系统……或者说这些诞生于数据之海的“伪神”,它们真正认可的,从来不是冰冷的逻辑,而是炽热到足以扭曲现实的情感!
“情感载体……”楚牧之喃喃自语,眼中骤然亮起光芒。
他猛地拉开随身的战术背包,在私人仓库那一栏里飞快地翻找着。
一个个数据标签划过,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一个朴素的物品上。
那是一双洗得发白、针脚有些歪扭的旧毛线袜。
这是奶奶在他七岁那年,熬了三个通宵为他织的,也是他偷偷用系统权限,从旧时光里复刻出来,贴上“家”这个标签,存入私人仓库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
他一把抓出那双柔软的毛线袜,不顾上面沾染的灰尘,猛地盖在了流浪汉滚烫的额头上。
那双袜子,带着记忆中阳光和肥皂的味道,与周围的腐臭格格不入。
“小黑!”楚牧之对着自己空无一人的肩膀低声命令,“启动‘情感共鸣引导’,目标,这双袜子!”
他肩头的空气微微扭曲,一只通体漆黑、仿佛由影子构成的猫咪悄然浮现。
小黑的双目瞬间泛起柔和的蓝色光晕,它伸出小巧的爪子,轻轻地点在了那双毛线袜上。
嗡——
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没有刺眼的光芒。
一道温暖、柔和,仿佛冬日午后阳光般的数据流,以毛线袜为媒介,缓缓注入流浪汉混乱不堪的意识之海。
那不是治疗,不是压制,而是一种覆盖。
像是在一张画满了诡异符号的黑纸上,铺开了一张描绘着炊烟、晚霞和归家小路的温暖画卷。
奇迹发生了。
流浪汉剧烈的抽搐开始减弱,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低微的呜咽,他紧绷的肌肉一寸寸放松下来。
最惊人的是,他脸上那些狰狞的灰色纹路,如同潮水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疲惫和安详。
他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而绵长。
楚牧之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角已满是冷汗。
“系统认的不是逻辑,是感情。”他声音沙哑地对通讯器那头陷入死寂的苏晚晴说,“他缺的不是药,是被这个世界遗忘太久后,一点点‘被记得’的感觉。”
苏晚晴怔住了,过了许久,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轻声问:“所以……你用‘家的回忆’,强行覆盖了‘门的执念’?”
楚牧之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收回那双依旧温热的毛线袜,郑重地放回背包。
将流浪汉紧急送往最近的社区医院后,新的麻烦出现了。
在登记身份信息时,无论医院系统如何扫描虹膜和指纹,最终显示的结果都是一片空白——查无此人。
他就好像一个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苏晚晴立刻接管了数据权限,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追查。
半小时后,她传来的消息让整个指挥室的气温都降到了冰点。
“牧之,情况比我们想的要糟得多。过去一周,全市范围内,已经有七个人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他们被送进不同的医院,诊断为急性精神分裂或癫痫。而他们的共同点是,身份信息全部在近期被某种力量抹除,并且,都曾是系统商店的深度使用者,兑换过大量非生活必需的高价值物品。”
“影子协议在进行一场冷酷的筛选。”苏晚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它在寻找那些信念足够强大,又或者说,是欲望足够强烈的宿主。如果它继续这样筛选下去,下一个被选中的,可能就不是这些被社会遗忘的边缘人,而是我们身边任何一个沉迷于系统的普通人——那些系统世界里的‘高信念者’!”
楚牧之沉默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此刻在他眼中却像是一片危机四伏的黑暗森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晴都以为通讯已经中断。
“晚晴。”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决断,“以我的最高权限下令:从现在开始,关闭系统商店所有高风险兑换项,包括但不限于所有A级以上的技术图纸、超常规药剂、以及任何涉及精神干涉的物品。只保留最基础的生存物资兑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让这个过热的系统,强制‘降温’。”
当晚,楚牧之没有回家。
他独自一人坐在市中心最高那栋烂尾楼的天台上,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小黑安静地趴在他身边,爪子下方的水泥地面上,一层冰霜随着它的呼吸忽明忽暗。
楚牧之打开背包,看着“私人仓库”里那些被数据封存的珍宝——母亲轻声哼唱的摇篮曲音频、祖母在实验室里忙碌的模糊身影、奶奶临终前一声声不舍的咳嗽……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这些标签,低声自语,像是在对小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金手指不是万能的,每一次动用这种不属于凡人的力量,都是在透支未来,欠这个世界一次债。”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视线的尽头,城市另一端,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变电站深处,一台布满灰尘的老旧工业终端,屏幕上厚厚的尘埃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
滋啦——
屏幕在一阵电流乱码后,突兀地自动开机,幽绿色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映出了一行冰冷的字符:
“第8号候选者,已激活。”
城市依旧在沉睡,巨大的钢铁森林静谧无声,似乎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然而,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已经在这片沉寂之下汇聚成了足以颠覆一切的风暴,只等待着一个信号,一个向所有人宣告新时代来临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