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桥有些烦恼地蹙了蹙眉,但只是一瞬间,她的眉眼又舒展开来。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此时苦恼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等进了镇北侯府再行考虑。
离开玲珑阁,溪桥没什么要收拾的,只需要带上几件换洗的衣裙,再带上琴就可以离开了。
第二天离开玲珑阁,慕景年和晏渊分别的时候,慕景年笑呵呵的。
他带晏渊去见玲珑阁听曲,本就有拉拢亲近晏渊之意,此时为溪桥赎身,让晏渊承了他的情,倒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的心思,不管是晏渊还是溪桥,都看得分明,但都没有表露半分,牢牢践行了“看破不说破”这句至上名言。
和慕景年道别时,晏渊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至于溪桥……这些人之间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太大关系。
她平静地扫了两人一眼,放下撩起的车帘。
晏渊和慕景年分开,上了自己的马车坐下后,才重新看向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女子。
他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向后靠去,执着酒杯,看着对面的人。
女子低着眉眼,乍一看起来有点像解语花那一挂的——这也是盛京城的人颇为喜欢的一种风格。
晏渊轻哼。
只可惜盛京城的人喜欢的事物,他大多都不怎么感兴趣。
酒也是,人也是。
但晏渊还是看着她。
溪桥等了几秒,仍然能感觉到对面的视线灼人,于是她主动抬了头。
溪桥看向晏渊,对上他的目光,眉眼恬然的样子,“世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晏渊饮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眼前的女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柔和,却十分平静。
没有对未来的迷茫以及被一个能够主宰她命运的人盯视的担心。
一点点都没有。
当然,以她的名声见过的贵人大概也不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晏渊将空了的酒杯放到她面前,“酒。”
溪桥依言提起酒壶倒酒。
“美人的琴技是在哪里学的?”晏渊看着她倒酒的动作,语调都似乎带了几分懒。
“玲珑幼年时有幸遇到过一位夫子,她教导过奴婢一些技法,之后的更多是奴婢自己摸索研习的。”溪桥并不隐瞒,将酒杯递过去。
“美人很厉害啊。”晏渊听着溪桥说的话,夸奖了一句,似是敬佩。
至于她所说的内容,倒是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他轻叹一声,语气里好像都带了几分惋惜,“怎么就沦落到了那种地方呢?”
“我是卖身葬父进的玲珑阁。”这些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晏渊一查就能知道。
晏渊盯着酒杯。
这样么?
那这所谓的卖身葬父,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安排好了的呢?
晏渊没有再问了,他的目光移向车外,脸上的笑容随意,却没有从他的嘴角消失过,更像是习惯性地勾起,隐瞒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