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表明身份（1 / 1）
被他攥住的穆秋，脸上没有显露出半分疼痛。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叶修那只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眼神深处，掠过一抹外人无法察觉的痛楚与怀念。
他没有挣脱。
反而反手，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叶修的手背。
那动作，无比自然，带着安抚的意味。
“有些话，这里不方便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用一种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懂的口吻，又补了一句。
“别吓着沐橙。”
这五个字，像一盆冰水，浇在了叶修烧到沸腾的情绪上。
他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穆秋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个早已泪流满面、摇摇欲坠的身影上。
苏沐橙站在原地，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看到她那副模样，穆秋那副沉稳干练的“主任”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下来。
“沐橙，一起上来吧。”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率先转身，走向了通往天台的安全通道。
叶修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又看了一眼苏沐橙，理智终于战胜了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绪。
他跟了上去。
而苏沐橙，在听到那声温柔的呼唤时，就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门，被推开，又重重关上。
训练室里，只剩下十三个面面相觑的“大神”，和一室的死寂。
“卧槽！这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黄少天终于憋不住了，第一个炸了起来，在原地抓耳挠腮。
“搞什么飞机啊！那个穆领队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叶修和苏沐橙的反应这么大？跟见了鬼一样！不对！比见了鬼还夸张！还有那招‘秋风落叶’！那不是……那不是……”
他“那不是”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把那个名字说出口。
“难道是苏沐秋的什么亲戚？”张佳乐皱着眉，也百思不得其解，“没听说过啊。”
“亲戚能解释个屁！”黄少天瞬间反驳，“亲戚能会‘秋风落叶’？那可是独门绝技！是苏沐秋当年压箱底的东西！你当是大白菜啊，谁都能学？我跟你们说，这事儿绝对不简单！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黄少天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了柯南附体般的严肃表情。
“难道是……私生子？！”
“噗——”
方锐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整个训练室的人，都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黄少天。
“少天。”
喻文州温和的声音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力。
他虽然也在思考，但自家王牌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实在是有点丢人。
“胡说八道什么。”王杰希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里，也透着无语。
但所有人心中的疑云，都已经被升到了顶点。
这个穆秋，绝对有问题。
……
天台上，风声呼啸，吹得人衣服猎猎作响。
B市傍晚的天空，被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穆秋背对着他们，站在天台边缘。
他摘下了那副象征着“穆主任”身份的金丝眼镜，随手放进口袋。
没有了镜片的阻隔，他眼中的情感，再也无从掩饰。
那是一种混杂了痛苦、喜悦、思念、以及无尽沧桑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转过身。
叶修和苏沐橙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沉默如山，一个泣不成声。
穆秋的目光，先是落在苏沐橙的脸上，充满了疼惜。
然后，他看向叶修。
那个十年里独自背负着两个人的梦想，在荣耀的赛场上杀出一条血路，如今满身风霜的挚友。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
最终，用一种沙哑到极致，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跨越了十年光阴的问候。
“阿修，沐橙……”
“我回来了。”
轰！
叶修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一片空白。
他不是不信。
而是不敢信。
这十年的痛苦，这十年的思念，这十年里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一个清明节冰冷的墓碑……所有的一切，都像决堤的洪水，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瞬间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这个联盟的“斗神”，这个十年风雨从未真正垮过的男人。
在这一刻，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下一秒。
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天台的水泥墙壁上！
“砰！”
一声闷响。
剧烈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翻江倒海的万分之一。
苏沐橙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扑进了穆秋的怀里，放声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
将十年的委屈，十年的故作坚强，十年的孤单，十年的思念……全部都哭了出。
“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她死死地抓着穆秋的西装外套，仿佛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就会再次消失。
“我回来了。”穆秋轻轻抱着怀里颤抖的妹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简短地，用最快的速度，解释了自己十年后，在一个名叫“穆秋”的身体里苏醒的离奇经历。
他的另一只手，伸向了那个还用拳头抵着墙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叶修。
他想像十年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的。
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叶修一把抓住。
叶修缓缓抬起头。
那双总是带着嘲讽和懒散的眼睛，此刻红得吓人。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活着……”
“……就好。”
三个字，重如千钧。
三人之间那道看不见，却隔了整整十年的坚冰，在这一刻，彻底融化。
只剩下失而复得的，滚烫的温暖。
许久之后，情绪才渐渐平复。
苏沐橙擦干了眼泪，虽然眼眶还是红的，但脸上却重新绽放出了一种灿烂到耀眼的笑容。
那笑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太好了！”
她看着哥哥，又看看叶修。
“虽然换了一种方式，但我们三个，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这句话，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三人心中的火焰。
是啊。
并肩作战。
“不过……”叶修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都被风吹散，“你这身份，太惊世骇俗，说出去，估计得被当成神经病抓去切片研究。”
“所以，这个秘密，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穆秋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冷静，“对外，我就是穆秋，行政领队。苏沐秋，已经死了十年了。”
叶修和苏沐橙，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必须守护的约定。
三人整理好情绪，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重新推开了通往训练室的大门。
门开的一瞬间。
十几双充满了探究、疑惑、好奇、甚至还带有一丝警惕的目光，像无数道探照灯，齐刷刷地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