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圣女还是笼中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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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篝火仅剩灰烬,散发着草木燃烧殆尽的余味。

“唧唧——喳喳——!”

刺耳的虫鸣撕裂了林间的静谧,也扰醒了树上的少年。

“聒噪!”赵临川低斥一声,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被打扰的不快。

他翻身坐起,利落地跃下树干。

“进城。”他活动了下肩颈,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七宝琉璃宗既然说了掩盖踪迹,想必能清净几天。”

“刚碰了一鼻子灰,他们总该消停一阵。”

心念微动,他平托右手。

滋滋——!

数道细小的湛蓝色电弧凭空跃出,如同顽皮的精灵在他掌心跳跃。

青光迅速汇聚、凝实,一柄通体流转着蒙蒙青晕、造型古朴的长剑——“青光荡魔剑”——铮然成形,稳稳悬停于身前。

赵临川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飘逸地踏上剑身。

“走!”一声轻喝,青光荡魔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化作一道迅疾的青虹,托着他低空掠过林梢,朝着远方城市的轮廓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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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魂城,精英训练场。

薄雾如纱,尚未散尽。

冰冷的湿气带着露水的清冽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冷却体内奔涌魂力带来的灼热。

比比东刚刚结束一轮极限魂压操控训练。

光滑如镜的黑色地面,清晰地映出她挺拔却略显孤绝的身影。

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着——并非疲惫,而是每一次魂力被精准压缩、释放后,经脉深处残留的、细微如蛛网般蔓延的隐痛。

“完美。”训练导师干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圣女殿下,您的控制力,已达化境。”

比比东没有回应。

完美?

他们只看到那精准到令人绝望的魂力轨迹,那足以碾碎同辈的武魂威压。

谁又能窥见这“完美”背后,那份深入骨髓的、只能独自吞咽的痛楚?以及这光环之下,那如影随形、令人窒息的孤寂?

偌大的训练场空旷死寂,唯有远处侍从因敬畏而凝固如石雕般的静默,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地位,也加深了那份无形的疏离。

在潮水般涌来的、千篇一律的赞美与敬畏中,比比东回到了圣女专属的寝殿。

巨大的落地镜前,冰冷的镜面纤毫毕现。

映照出的容颜足以令星辰失色,肌肤胜雪,紫眸深邃如渊,酒红色的长发流淌着绸缎般的光泽,垂落腰际。

比比东静静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她是武魂殿最耀眼的星辰,是天使荣光下最完美的造物。

世人皆仰望她的高度,却无人知晓这云端之上的寒意。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光洁的脸颊。镜中那双深邃的紫眸深处,翻涌着与这份世人眼中“完美”截然不同的暗流。

一丝冰冷的厌倦,如同悄然滋生的霜雪,正无声地覆盖心底。

厌倦这日复一日、不容丝毫偏差的精确轨道。

厌倦那些包裹在华丽辞藻下、却冰冷刺骨的仰望。

厌倦这条早已被规划至尽头、名为“武魂殿未来”的笔直通途。

她拥有一切,天赋、地位、容颜,皆是世间极致。

可为何灵魂深处,总有一个空洞在无声呐喊?

它渴望...不同。

渴望有人能穿透这耀眼的光环,直视她光环下的重负与挣扎。

渴望一个能并肩而立、而非匍匐仰望的身影。

渴望...一点真正属于她自己的、鲜活的气息。

窗外,武魂城肃穆壮丽的轮廓在晨光中铺展,殿宇高耸,圣像庄严,秩序井然,神圣凛然。

这是她的荣光之地,却也如一座华美绝伦的囚笼。

就在她准备沐浴,洗去训练带来的微尘与紧绷时,门外传来侍女恭敬的通报,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

“圣女殿下,教皇冕下召您即刻前往议事殿,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比比东长舒一口气,将镜中翻涌的情绪尽数敛入眼底深处。

紫眸瞬间恢复成平日的沉静与锐利,如同淬炼过的紫水晶。

她推门而出,仪态端方,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无形的尺度之上。

“带路。”

——教皇议事殿。

千寻疾端坐于象征至高权力的宝座之上,目光如实质的探针,瞬间锁定了走进殿内的比比东。

那目光锐利、冰冷,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让她感觉自己如同置于聚光灯下的珍稀标本,每一寸伪装都无所遁形。

“东儿,”千寻疾的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武魂殿年青一代,即日起前往各大斗魂场历练,目标——金斗魂徽章。”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此行,由你全权统率。月关与鬼魅随行,一明一暗,负责护卫与策应。”

“是!老师!”比比东立刻躬身领命,姿态完美得无懈可击。

千寻疾并未多言,只是简短询问了几句她近期的魂力瓶颈突破情况,语气平淡得如同例行公事。

随后,一句“为师尚有要务”便结束了谈话。

他起身,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随着他的步伐涌向殿外。

直到那沉稳而威严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殿外长廊的尽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缓缓散去。比比东缓缓直起身。

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低头,摊开紧握的手掌——柔嫩的掌心赫然印着几道弯月形的、深陷泛白的指甲痕,边缘甚至隐隐渗出血丝。

空旷冰冷的大殿里,只剩下她一人。

一丝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疲惫与微弱解脱的情绪悄然浮起。

“也好...”她望着殿门外洒进的晨光,无声低语,“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镜中翻涌的厌倦与渴望,此刻似乎找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出口。

“或许...真能遇到些...不一样的‘波澜’?”

“哪怕...只是最简单的那种有趣,也好。”

三日后,官道。

日头渐高,尘土在车辙间微微浮动。

赵临川换了一副闲散姿态,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骏马上——这坐骑名为“白雪”,

正是用七宝琉璃宗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在集市换来的。

他信马由缰,嘴里随意哼着不成调的乡野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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