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在上午九点,魏军三河口西线军团,郭淮大营。
这个时候河雾渐渐退散,能见度已有一箭之地,辕门处探马、使骑往来奔波,朦胧看不清身影,只有青灰色轮廓,着墨或浅或重而已。
张雄半个小时前开始向北撤离,临走不忘派人通报郭淮,让郭淮做好坚守准备。
东线军团不能指望,现在只有西线郭淮军团能牢牢钉在三河口据点,可以牵制大量北府兵。
牵制的北府兵越多,那己方骑军反攻时的阻力就越少,只要击穿北府阵列,那平阔的鹿塬之上,就是一场新式骑兵的表演赛。
郭淮从个人仕途、理想、家族生存环境来说,已经没有了一丝一缕的退路。
他更为果断,传令辅国将军鲜于辅率领五千乌桓义从骑士向北部高地撤退,以增加决战时的冲击力度。
郭淮大营南侧最近的是五千乌桓义从骑士营垒,这是一支跟着吴质吞掉南匈奴,又吞掉河西诸胡联军的骁锐骑兵。
哪怕三年前是寻常的义从骑士,可经过三年的扩张,以及战利品的变现,和吴质的筹备,这支乌桓义从骑士已经军械正规化。
这是很了不起的进步,意味着他们在吴质眼中不再是强行征召的可消耗资源,而是魏军中的一份子,还是骨干成员。
鹰山之战后魏军的传统骑兵折损严重,又不敢发展雍凉二州的本土骑兵,于是就让这支乌桓骑士捡了个便宜,得到了吴质的倾力扶助。
从训练到器械,再到晋升途径,以及简单的军中启蒙教育,都打开了方便之门。
负责指挥、节制这支乌桓义从骑士的是辅国将军、昌乡县侯鲜于辅;作为幽州崛起的边将之一,鲜于辅跟阎柔、刘虞一样是怀柔派;而公孙瓒、田豫、曹彰、牵招则是强硬派。
怀柔、强硬只是态度、手段,目标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想解决边患。
解决边患问题,生活平稳,才能专心发展,又不需要太多的军事负担,吏民能有富足的好日子过。
怀柔的优点是军事成本低;强硬的优点是一劳永逸,将安抚游牧部族的资源节省出来,打倒、附庸游牧部族后,反而能摄取资源壮大自身,也能削弱、斩断游牧部族崛起的希望。
到底哪一个好?
这不是一个对立的选择题,是一个优先度的问题。
如果没有公孙瓒的猛烈攻势,那刘虞的怀柔政策也很难见效果;如果现在没有牵招、梁习等一批强硬派边将,鲜于辅的地位也不会太过稳定。
正是因为牵招这帮边将能把乌桓、鲜卑人打疼,所以这些游牧部族的首领才会积极联系鲜于辅,由鲜于辅充当游牧部族与大魏朝廷之间的中间人。
真要说鲜卑、乌桓部族钦慕、敬重鲜于辅,能在鲜于辅的号召下为大魏抛头颅洒热血……这根本不现实。
这只是一种生存的生态链,处于不同的位置,就要扮演不同的角色。
不同于自己,当年的公孙瓒顺从性格,选择扮演最难的那个角色。
鲜于辅已经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角色,游刃有余充当着中间人、代理人角色;这种人在田信眼里……是比较复杂的,平心而论,田信自己就是以这种仆从部队代理人身份而崛起的,总不能骂一声‘该死的买办’。
准确来说,鲜于辅这种怀柔派的将军,在族群、文明融合发展的历史进程中贡献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正面效果。
鲜于辅的身份很复杂,在如今这个世道里既复杂又清贵,还有一丝窘迫。
公孙瓒攻杀刘虞后,是鲜于辅召集幽州汉胡联军为刘虞复仇,是他们连战连捷瓦解了公孙瓒对幽州的控制,也是他们配合曲义覆灭了公孙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