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可觉得婚事能成,对彼此都好,所以就应着各种请求前往麦城说亲,试探口风……至于小妹未来的下场,绝不在李严的考虑范围内。
而现在,遵循这一原则,李严忠诚的同时,也会做一些谋利的事情。
手握瓷器生产和酿酒行业,李严贪图的绝非金银之利,这个利应该是扩大己方阵营的影响力、控制范围;削弱、打击敌对阵营。
显然,李严这么聪明又有点小气、记仇的人,不会只盯着王连打,肯定还有后续的手段。
李严见田信默默思索不言语,也就静静等候田信的决断。
该说的已经说了,继续重复阐述只会引来田信的不满……这是个独断专行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胁迫。
谆谆善诱,也是一种语言方面的胁迫。
田信先排除了李严的说法,江东士民的确有‘怨言’,也怨王连,不敢怨其他方面。
口出怨言,自然是有所诉求,或诉求得不到满足。
至于因为江东孤寡女子、降臣妾室被汉军重组为家庭……这是各国的根本大计,是当今默认、司空见惯的事情,不值得惊奇、愤慨。
张温、诸葛瑾都是做事有底线的人,不会像魏国河东郡守赵俨那样为了政绩,将假寡妇当做真寡妇搜集上来送到军里进行婚姻重组。
又没搜刮江东现存士人的妻女,这些人庆幸还来不及,怎可能针对此事发表不满言论?
所以,排除这些似是而非的干扰后,答案只有一个:身为江都尹的李严,因为职务便利,与江东方面的士人存在某种约定。
比如运粮,从长江下游往中游的江都运粮是真的辛苦,可在利润面前,这点辛苦又算的了什么?
须知,四五年前的江东是不缺粮食的,江东粮商出入江都,买卖宝石、粮食,购买军械、蜀锦、漆器等奢侈品……可是一条成熟的商贸运输线。
现在江东残存的江东士人,准备在这个江东粮商彻底消失的真空期里,重新扛起这杆大旗,将粮食贸易做起来。
他们不做,等今后册封到江东地区的汉室军功侯立稳根脚,这些军功侯自然会做这个生意。
到时候,这些残存的士人,是很难竞争的。
乘现在着手发展,积累优势,今后才有跟军功侯竞争、合作的底蕴。
而李严的酒场,先天与粮商、粮食贸易有密切交流。
江东如果崛起新的粮商,那急需朝中大佬庇护,李严距离当大佬还差那么半步,所以李严想一步步推动江东粮商发展,然后承上启下,成为自己与粮商群体之间的代言人。
自然而然的,这个过程里强化己方控制范围,就会削弱对方阵营的控制力。
粮商么,有了钱,还能组织庞大的运输队……有钱方便举孝廉入仕,有组织结构,就能拉起‘乡兵’,上一个这么崛起的汉室重臣似乎叫做朱儁?
田信又觉得自己可能想的太过深远,可能现在李严只是有个朦胧、粗糙的计划,甚至只是李严想报复,才发现这么报复的话,还有很多后续玩法。
粮商崛起,虽然能很快,但想要转型……有点难。
在粮商转型为更复杂的形态前,还是很好控制的,能轻易打死。
有足够控制的余地,田信突然觉得陆延可以放归本籍,先举一个孝廉为好,然后推动江东官学发展。发展过程中缺很多资金,这些粮商自然能慷慨解囊,形成一个循环的环流,向外不断产出学生。
思维落定,田信道:“敌乱箭射我,意在使我分心。我若不做还击,事事被动,必遭算计。于情于理,也该礼尚往来,正方兄放手施为,无须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