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无法从北府虎嘴里掏食,也能让关中的匈奴部族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
谁也摸不着大将军对关中的真实心态以及底线,也摸不准田豫究竟会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马良想要摸底,田豫也想清楚马良对今后的局势的态度。
到底是强硬、主动进取、收复雒阳,还是跟朝中妥协,进行全面协调,以总动员的方式从各个方向牵制、分化魏国的兵力,使魏国无法在雒阳一带集结重兵。
既以全面战争的方式牵制魏军,使汉军在雒阳局部战场拥有优势兵力,以相对轻松的方式吃掉、光复雒阳。
田信要跟‘朝廷’打交道,马良也要跟‘朝廷’打交道。
只是田信势大,跟朝廷先天存在冲突,如同螺丝帽与螺丝杆,有些钻不进去。要么把螺丝帽撑大,要么把螺丝杆削切的细一些,再要么一拍两散各找各自适合的。
于是马良在城外汴水陂设宴,立三重帷幕,旌旗招展可谓隆盛,与田豫一起巡视了汴水两岸的公田,随后用餐。
马良略有感慨:“今兖州民力贫瘠,许多良田不得已荒置,以至于荆棘丛生,鼠兔掘洞相连,难以尽数,实在是可惜。我又听闻陈公遣发一万降军回归敌国,如此资助敌国之行径,却声称是攻心之计,我委实难辨其真假。”
“马使君此言差异。”
田豫还没开口,关羽配给田豫的护匈奴中郎将长史毌丘兴就直身跪坐,拱手高声环视帷幕内兖州官吏:“据仆所知,陈公信义广布天下,既是敌国吏士,与陈公临阵,亦信赖陈公一诺,这才有关中之大捷。”
“今陈公依诺放归万余吏士,待下回与敌国交战,陈公阵前高呼,敌国吏士自当持戟景从,如此天下猝然可定,省却许多杀戮。”
作为关羽亲口承认的世侄,毌丘兴融入汉室也就半年出头,但已经把自己视做大将军幕府里的一份子,故侃侃而谈,神态从容、自信:“以仆驽钝之姿,窃以为陈公履行信诺放归降军,最为难者应在邺城,而非此间。故马使君之言论,仆以为不妥。”
毕竟是代表朝廷来的人,帷幕中兖州官吏忌惮无声……真正敢拼搏的那批兖州人,早已跟着杨俊把该干的,不该干的事情做完了;还有些有决断但慢一拍的兖州人也在事后跟着北伐的汉军撤归,被安置在南阳,渐渐融入北府。
依旧留在兖州的士人……在毌丘兴眼中就是守户之犬,没什么好在意的。
毌丘兴火力全开,田豫见马良目光在自己身上,可沿途见闻已经积累了许多不满,此刻无意为马良解围。
马良的意思是抱怨兖州缺乏宝贵的劳力,而田信却轻飘飘把一万健壮的人口还给了敌对的魏国。
这是要为下面的话做铺垫,下面无非就是谈论护匈奴中郎将一职的作用,以及马良能做的各种配合。
可毌丘兴降将出身,败于北府,又是关于承认的世交家族的侄儿,所以见不得马良言语里编排北府。
被北府打败,没什么好羞耻的……可你却编排北府,岂不是意味着你更强,我们这些败兵之将更没用?
随田豫而来的许多随员,自然出自大将军幕府,这些人对待北府的态度是比较中立的。
秉持主君关羽的意志,是他们的存身、立世之道;可维护主君与北府的关系,更是未来的富贵之道,如何选择……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变通。
毕竟,关平汉口一战败的太惨,大将军幕府里的人,有些不乐意继续追随关平。而关兴……似乎更在意私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