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大将军素来如此,不改本心。”
赵云不以为然的模样,总觉得这是快要把朝政交给诸葛亮,分明是到了最后关头,不想再装模作样的安抚、迁就北府。
必须要给北府一巴掌,打了这一巴掌,再下台;等新上台的丞相处理这桩政治危机,示好北府,重新搭建朝政的结构。
可大将军突然做出这种决定,到底有几个用意呢?
撕破与北府含情脉脉,彼此讲道理,讲情面的伪装,是为了方便丞相上台,站稳执政的位置;还是想籍此掐断羁縻北府的感情障碍?
一旦那边突破了感情障碍,向朝廷全面进攻,仅仅经济上的压迫,就足以令朝廷焦头烂额。
疑惑太多,无法想明白看通透。
赵云、陈到站了会儿,也就散去各忙各的。
大将军府周围人山人海的,杨仪挤不进去,只好调来一队少府的税务部队开路。
挤到门前,杨仪也不言语,出示了请帖。
这是昨天大将军府送到少府、大司农府的请帖,邀请财政三司一起议事。
尚书台、户部的权力越来越大,与少府、大司农衙署合称财政三司;与此相对应的是廷尉、御史台、刑部组成的三法司。
杨仪面容沉肃,一丝不苟行走在沉闷的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的台阁中,他来时关羽正在独酌,显得情绪低落,就施礼时用较低且柔和的声腔:“大将军。”
“威公来了啊,今日让威公看笑话了。”
关羽抬手示意他入座,问:“北府撤离南阳,许多矿业会由少府接手,我府可有准备?”
杨仪刚落座,关羽又说:“南阳郡府赎买织机约有一千二百台,我觉得少府可以在汉津、荆城等水陆便捷之所,征集织户,设立锦官、织官,以专营获利。”
不见杨仪回答,关羽脸色不快:“威公何故不语?”
“回大将军,仆以为朝廷有累卵之危。值此生死存亡之秋,却去考虑矿业、纺织业专营等事,实乃……”
杨仪正要陈述,可迎着关羽的瞪视,于是许多话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用眼神制止了杨仪继续犯错,关羽才端杯浅饮,给杨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沉默时,裴俊脚步轻快到窗外,拱手:“公上,廖公渊来访,已被劝返。”
“嗯,知道了。”
“公上,街巷士民积聚,流言滋生,恐有敌国奸细作乱。臣以为当请卫尉衙署、城门校尉、江都尹三司驱散士民,恢复街道平静。”
关羽不由沉默,刚把夏侯兰赶走,再请夏侯兰驱散士民维护秩序……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就说:“先由城门校尉着手,恢复城中秩序。”
“喏。”
裴俊正要离去,就见门督狂奔到台阁下,手脚并用爬上台阶,低呼:“长史!郤尚书……郤尚书他……”
“如何了?”
“郤尚书……他他自戕了!”
门督几乎是哭喊着发出声音:“职下抢夺不及,郤尚书用短匕自戕了!”
台阁里,关羽手一抖,白瓷酒盅掉在桌上,酒水溅到对面杨仪的衣袖。
杨仪脸色直接就变了,第一反应就是江都的房价完蛋了。
少府衙署这一项正在研究,准备根据宅院征收地契税的举措,似乎要胎死腹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