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时候你才这么小一点呢。”景厦伸手比了一个高度,眼角眉梢都带笑,看起来非常温和。
“这么小的人儿,追着我让我叫你师兄。”
裴青延有点囧,其他人闻言都纷纷大笑出声。
“一看青延这表情,恐怕小时候的事儿一件都不记得了。”裴颂出来打圆场,他刚才一眼就看出来小徒弟的不对劲儿。
“确实不太记得了。”裴青延抓了抓头发。
“不记得没关系呀,我重新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景厦友好的伸出手。
“你好,我是景厦,曾经也是一名梨园的弟子,如果你愿意,我还叫你小师兄。”
裴青延实在不好意思不去握住那只手,他扯着唇笑。
“你好,裴青延。”
“现在其他师兄师姐都在忙,可以麻烦你带我去园子里转转吗,十几年没回来,感觉变化很大。”景厦温温一笑。
“是,青延,你带小厦去走走,你们两个孩子,就去外头玩儿,厨房交给我们就成。”大师姐道。
裴颂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安,但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且点点头。
“是,你们去玩儿吧。”
“嗯。”裴青延领着一屋子的命令,现下只能带着景厦出去转了。
外头很冷,他裹紧了羽绒服,戴上了原麓给他买的茸帽,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很是可爱。
景厦一出门就夸。
“你帽子真好看,在哪儿买的,能推荐给我吗?”
裴青延下意识把帽子往下拉了拉,心想他怎么就单单看上了这顶帽子。
“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是朋友送的。”
“啊,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能问问你的朋友在哪儿买的吗?”景厦的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丝毫异样。
可裴青延总觉得怪怪的,他觉得景厦应该肯定知道他和原麓的关系,不然这人十三年都不来梨园,怎么偏偏挑现在这个时候来,他转过来看着面前的人。
“不能帮你问,因为这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
景厦伪装了一路的神色此刻终于出现裂缝。
“不装了是吗?”
“谁在装?”裴青延反问。
景厦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他这般说他。
“真没想到,我和你这样有缘,我七岁来学唱戏,遇见五岁的你。”
裴青延神色淡淡,因为他根本就不怎么记得。
“你知道为什么我父母不准我学了吗?因为他们来梨园看了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说,我唱的连五岁的你都不如,根本没有学下去的必要。”
“我的戏曲之路就这么终结于此。”景厦的脸上是带着恨的。
他真的恨,而且这种恨刻骨铭心。
小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对于父母经常拿来做比较的人,本能厌恶。
他也是真的爱戏曲,所以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裴青延而断送了学戏之路时,他就开始恨那个五岁的小朋友了。
尽管现在看来,当初那不过就是父母找的一个借口。
景厦本来也早就不恨了。
偏偏裴青延又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喜欢原麓,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喜欢的不得了,而原麓也对他颇为上心。
可他不满足,他想做原麓心中与众不同的那个。
于是作天作地,别人跟原麓在一起,什么要求都不敢提,只有他,要房子要车子,企图用这些礼物来证明他在原麓的心里有多不同。
原麓也当真慷慨,慷慨到让他迷失自己。
景厦不断试探,最后的一次试探,叫做分手。
他甩了原麓,他也因此成为京城的一个传奇。
第一个甩了原麓的男人,关于他俩的爱情故事外头不知传了多少个版本。
景厦一直想,那要是真的就好了。
他原本想策划一场和好的局,可还没策划好,就听闻原麓有了新宠。
这一次,才叫不一样。
不准任何人靠近,不准他喝酒,酒局喝牛奶,这不是笑话吗。
听说就连草莓,都是原麓亲自喂的。
所有人都说这才是原麓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是小心翼翼对待的人。
就连原麓的所有朋友都无比尊重那个人。
景厦心中好似滴血。
因为原麓那些朋友,大概骨子里都有顽劣的基因,他以前听说他们很爱逗原麓身边的人。
而每次,原麓都是看着,就当身边的人是个玩物。
这很侮辱人。
所以景厦从来不见原麓的朋友,因为他不敢,他怕自己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前不久的酒局,景厦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哪怕相隔十三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裴青延。
那个断了他戏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