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格深吸了一口气,却无法缓和哪怕一点心脏的沉重,沉重到几乎要把她的心脏挤压破掉。
这些时日以来,她的状态总是在轻松与沉闷之间转换。
每当她看到阿澈和原辞,她的心里就是轻松的。
一旦她一个人,就会立马想起爸爸,想起爸爸说的那些话,她的心情就沉闷的无以复加。
她终究还是负了父亲的期望。
她没脸再去父亲的坟墓。
她是戴罪之身,这个罪,她一辈子都无法赎清。
“微格,你为什么不跟原辞离婚呢,你说你爸爸走的时候多难过啊。”徐母突然侧过身来,在黑暗里看着她。
徐微格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一股视线在紧紧的盯着她,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的答案很重要。
她总觉得妈妈一直在等着问她这个问题。
如果她答得不好,妈妈会很失望,如果她答的好,妈妈是不是会得到解脱呢。
徐微格不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道。
“我不想让阿澈没有爸爸。”
徐母在黑暗里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如果将来阿澈长大,知道他的爸爸就是杀害他外公的凶手,你觉得阿澈会不会更难受。”
徐微格瞳孔骤缩,忽然就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妈……”
“微格,我已经好多个夜晚睡不着觉了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会想到你爸。”徐母的声音柔柔软软,听在徐微格的耳朵里,她却觉得这些声音尖锐的快要令她耳鸣。
“想到他一辈子的心血就毁在了原辞手里,又想到他被原辞气死,你说,他就是得了癌症,原本也还有好几年可以过啊。”
“微格,我本来想为了阿澈原谅原辞,可妈妈做不到,妈妈真的做不到,你是你爸的女儿,你说你怎么就能做到,你教教妈妈好不好。”徐母问的动容,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求教。
徐微格难以喘息,她回答不了,她怎么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妈妈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逼她去死。
她听出了母亲的责问,听出了母亲的仇恨。
可她现在也是一个母亲。
她已经选择了负父亲,如今,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地说。
“妈,对不起,我不想让阿澈没有爸爸,我不会告诉阿澈这件事,我也不会让阿澈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旁边不再说话,静的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
徐微格心头猛跳,她努力的抑制,她已经不敢回头去看母亲失望的目光。
同时她心里也感到难过的无以复加。
她以为自己的妈妈会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理解她,她以为的唯一一个能理解她的人,现在也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她终于明白,妈妈不仅是妈妈,还是爸爸的妻子,如今她的丈夫害了妈妈的丈夫,妈妈如何理解她。
她此终究还是一个人站在了孤岛,独自面对这一切罪过苟延残喘。
徐微格心脏的负荷重到她快要承受不了,因为母亲的连声质问,她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的状态。
徐母再也不说一句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心里却各自掀着惊天骇浪。
徐勤豪当初设下这个计谋,恐怕怎么也没想到最难释怀的是自己的枕边人。
他以为徐微格受到的伤害最深,但他坚信,时间会抚平一切,只要她现在能挺过去,又跟原辞离了婚,她余下的一生都能过的平安喜乐。
他还想着妻子会是徐微格最后的依靠,他以为只要女儿在母亲的关怀下,迟早能走出阴霾。
却不想,他这一遭将徐微格推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阿澈一天天长大。
深秋一过,初冬来临,下了第一场雪后,迎来凛冬。
徐母每天都会来看阿澈,徐微格每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心脏都仿佛会骤停一瞬。
自己的母亲如今宛如一个刽子手,她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想回避,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尖刀,她同她说的每一句像利剑。
原辞看出徐微格的异样,徐母走后,他将徐微格拉到床边坐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微格摇摇头。
“我看你好几天都是这样。”原辞满脸担忧。
“不用管我。”徐微格挣开他的手,她心里承担的一切无法对他宣之于口,这些话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伤害,她已经承受了那么多,余下的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她这么想着,可她又做不到,她的心脏就那么小一个,现在随时都处在挤压爆炸的边缘。
原辞一顿,也没恼,他又去牵她的手。
“我们不是说好以后什么都要好好说的吗。”
他越是好脾气,她越是受不住,徐微格连日来心里压抑的情绪开始横冲直撞,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烦躁的状态下,她忽地站起来。
“好好说好好说,怎么好好说?能怎么好好说?”
原辞看着她杂乱无章的样子,心头一紧,连忙站起来。笔下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