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来了吗!”程心羽底气十足的说完,又不免有些心虚,毕竟她从小到大都被教育不准迟到,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帮他换药,可是答应了,就得做到,她抿了抿唇,往他床边一坐,声音一下软了不少。
“怎么换药。”
贺京时朝她看去,她应是刚刚洗完澡,长发没干完,带着点儿湿润的气息,她身上很香很香,不是喷了香水的那种,应该是沐浴露,又或者是身体乳,很好闻。
总有人说,好闻的味道能让人心神宁静,贺京时从来不信,因为他厌恶香水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可是这会儿,他的心神的的确确宁静了下来,还忍不住细细去嗅。
“先拆掉。”贺京时费力从床上坐起来,光是这个动作,他就已经满脸是汗。
程心羽看了心里多少不忍,她垂下眼,鼓了鼓腮帮子,最终还是哒哒哒跑去浴室给他洗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贺京时以为她是害怕逃走了,他正要皱眉顺带认命的自己咬牙换药。
紧接着就看见穿着卡通睡衣的姑娘手里拿着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重新跑了进来。
或许因为这是自己家,程心羽完全不设防,她到了床边,蹬掉拖鞋,直接往他床上爬。
贺京时这会儿已经坐了起来。
程心羽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把毛巾展开,擦上了他的脸。
刚刚流过汗,这会儿热毛巾一擦,贺京时舒适了不少,尽管她全无照顾人的经验,力道大得能把他鼻子搓坏,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她动作。
给他擦完了脸,程心羽把毛巾放到床头柜上。
贺京时看着桌上的腰和纱布出声。
“你先看一下医生怎么给我绑的,等下就怎么给我绑,药用棉签抹在伤口上就行。”
“奥。”程心羽本该十分讨厌他这种陈述的命令语调,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怜悯他受伤,所以心里都没有任何不适,只想给他赶紧弄完赶紧走。
她难得这么听一个人的话,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身上的纱布,又去拿桌上的药。
“用剪刀先把纱布剪开。”贺京时忍痛教她。
程心羽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药放下,转而去拿剪刀。
她的角度十分刁钻,一般人都是从上往下剪,她不知怎么的,从下往上。
纱布缠得很宽,上至胸口,下至小腹。
冰冷的剪刀贴上贺京时的腹部,他下意识一个收缩。
程心羽以为戳到他了,立马把剪刀拿出来。
“没事,继续。”贺京时知道急不得,以她这性子,要是他说点儿什么,她一整晚估计都剪不开这个纱布。
程心羽到了嘴边的抱歉又咽了下去,她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心里很是愧疚,这一切都体现在她的行动上,她更加小心翼翼,整个人几乎趴在床上。
为了更好的去剪纱布,她不自觉往前进了一步,直接趴到了贺京时的腿上。
贺京时一顿,低头看她认认真真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又撇开目光,什么都没说,只是身体绷地更紧了。
程心羽终于给他剪开一道口子,本想用力一扯,干脆把纱布拉开算了,可她很快看到纱布底下蔓延的血迹和若隐若现的伤口,她心头一紧,立马遏止了这个想法,继续老老实实用剪刀剪。
她的呼吸不经意地洒在他的小腹,贺京时总感觉有根羽毛在他身上不停的扫,偏偏他还受着伤,这种感觉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但他一低头就看见程心羽聚精会神的样子,便什么都开不了口。
终于,程心羽剪完了整块纱布,她坐下起来,用手扯开,全然没想到她刚刚趴在他腿上的姿势有多暧昧。
因为她此时注意力全在他狰狞的伤口上。
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程心羽呆呆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剪刀和纱布,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嘴唇还张了一道小口。
贺京时淡淡笑了一下。
“没事,换药吧。”
程心羽如梦初醒,嘴唇立马合拢,不住的咽嗓子。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撞到桌子了。”贺京时道。
“你骗鬼呢!”程心羽瞪他。
“小朋友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不害怕了?”贺京时又扯着唇笑了笑,一下牵扯到伤口,立马疼到眉目拧起。
程心羽心尖一颤,竟仿佛感同身受了他的疼痛一般,她整个人一缩,连忙拿起桌上的毛巾,先给他把溢出的血污擦干净。
贺京时一句话也没说,全部任由她做,哪怕是疼的狠了,也只是暗暗咬牙,并未掷一声。
他突然发现程心羽真的长大了。
小时候顽劣不堪,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怕贺家这点,他知道一点,枫城的世家就这么几家,每家都认识,小时候多多少少都一起玩过。
贺京时别的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次程心羽跟她爸一起到贺家来玩,正好撞见他被父亲打,程心羽居然去拦父亲,他那时候就很诧异,居然有不怕父亲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