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拍打窗板,吹起挂毯。特莉丝平躺在床上,陷入深思,不自觉地咬起拇指指甲。
杰洛特没有邀请叶奈法,他请来了她,这是不是代表……
谁知道呢。也许吧。但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来找我?”黑暗中,她轻声说道,语气愤怒而激动。
早晨阳光明媚却冷得要命,特莉丝被冻醒了。她有些睡眠不足,但终于下定决心。
等她走进大厅,其他人已经到齐了。一番辛苦没有白费,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她——她换下旅行衣物,穿了一条式样简单却极富魅力的裙子,还巧妙地搭配了魔法香水和不含魔法却贵得离谱的化妆品。她吃着麦片粥,跟猎魔人聊起无关紧要的话题。
“又是水?”希瑞盯着自己的杯子,突然嘟囔起来,“我的牙一喝水就发麻!我要喝果汁!那种蓝色的!”
“别任性。”兰伯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瞥了眼特莉丝,“也别用袖子擦嘴!把粥喝完,该去训练了。白天越来越短了。”
“杰洛特,”特莉丝喝完自己的麦片粥,“希瑞昨天在小道上摔倒了,伤得挺重。都怪她那身小丑式的装束,一点都不合身,还会妨碍行动。”
维瑟米尔干咳一声,转过头去。啊哈,女术士心想,这么说是你的杰作喽,剑术大师?这也在意料之中,希瑞的束腰外衣一看就像用刀子裁剪、再用箭头缝合起来的。
“白天的确越来越短了。”不等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但我们会让今天更短。希瑞,吃完了吗?跟我来,我给你改改衣服。”
“她穿这衣服跑一整年了,梅利葛德。”兰伯特气愤地说,“一切都很正常,直到——”
“直到来了一个女人?而她又无法忍受没品味又不合身的衣服?你说得对,兰伯特。但这女人已经来了,旧秩序将会崩塌,变迁的时代到了。走吧,希瑞。”
女孩犹豫地看向杰洛特。杰洛特点头同意,露出微笑。欢快的微笑。就像他过去的笑容,那时……
特莉丝转过目光。他的笑不是因为她。
希瑞的小房间忠实继承了狩魔猎人卧室的风格,几乎没有任何陈设与家具,只有一张用几块木板钉成的床、一只凳子和一口衣箱。狩魔猎人会用自己猎杀的野兽毛皮装饰墙壁和房门——其中有雄鹿皮、山猫皮、狼皮,甚至狼獾皮。而希瑞这个小房间的门上只挂着一张硕鼠皮,还带着覆有鳞片的长尾。特莉丝强忍冲动才没把那东西扯下丢到窗外。
女孩站在床边,期待地看着她。
“好了。”女术士说,“我们把你这件……紧身衣改得合身点儿。我对剪裁和缝补有点心得,这块山羊皮应该不在话下。至于你,小狩魔猎人,你用过针线没?除了用剑刺穿稻草包,你学没学过别的东西?”
“在河谷地区的卡根,我学过纺纱。”希瑞不情愿地嘟囔道,“他们不给我针线,因为我只会弄坏布料、浪费纱线,他们只能拆开重做。纺纱简直无聊透顶!”
“说得对。”特莉丝笑出了声,“你很难找出比纺纱更无聊的事了。我也恨纺纱。”
“是吗?我是因为……可你是个女巫——不对,女术士。你可以直接变出东西!那条好看的裙子……是你变出来的吗?”
“不是。”特莉丝笑着说,“也不是我自己织的。我可没那本事。”
“那你要怎么做我的衣服?用魔法变出来吗?”
“没这个捕。她成功逃离洗劫村庄、屠杀人畜的强盔。她在河谷地区的森林里独自撑过两星期。她跟一伙难民流浪了一个月,忍饥挨饿,仍旧努力前进。在将近半年时间里,她在一户农夫人家过活,每天下地耕作、照料牲畜。相信我,特莉丝,生活给予她的考验和磨炼不比我们这些别无所长的无赖少。希瑞不比我们这些被人装进篮子、像小猫小狗一样送给猎魔人的私生子更软弱。你为何总强调她的性别?这又有什么差别?”
“你居然问我?你还敢问这个?”女术士大吼,“你说性别能有什么差别?差别在于,这个女孩跟你们不同,她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她一直拼命忍着!你们却叫她在杀手路和那什么该死的风车上跑到累炸肺!”
尽管怒不可遏,但看到年轻猎魔人不知所措的表情,还有维瑟米尔惊掉的下巴,特莉丝突然感到一阵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