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培城。此地西临大理,北靠西夏,身居要塞,是为大宋北方枢纽。如今瑞雪消融,万物复苏,往来此处侠客贾商因此络绎不绝。
此地有一客栈,不大不小,装修讲究,坐落城中黄金位置,名曰:儿女情长。正门处有一对联,笔劲苍决,颇为奇特。
上联道:风夜星如雨独赏千树鱼龙舞
下联是:雪柳藏暗香情人却在阑珊处
横批正好店家名,儿女情长。
话说小道士带着陈仙芝逃离至此,多日未曾好好休息,暗想十几日不眠不休的逃亡定能摆脱官府追捕,又见此地风雅,她本是女扮男装,自然更爱江湖,抬眼一见此地,更是不自觉的进了店门。
“在下黄正,是这家店的掌柜。”打一进门,就跑来了一个油腻的大胖子,一把就握住了呆愣的陈仙芝,自我介绍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哪?”
说完,一双发绿的小眼珠在陈仙芝上打量个不停。这仙芝竟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握着芊芊素手,神情颇为疲惫。而一旁的小道士却也假装没看见,暗暗打量这客栈——因为这老板和自己想象的反差实在太大了,怎会如此猥琐之人写出如此高雅词语?
现在正是酉末,客栈近乎满座。
二人在这肥老板的引导下,找了个偏僻之位。
“你真是这老板?”小道士双眸包含失望。
“道长有何指教?”肥老板黄正两眼弯成了缝。
“没什么指教,这对联写的可太有水平了!”小道士略带讥诮,实在难以相信如此猥琐之人可得如此深情之句。
黄正一晃自己脸上的肥肉,自己新剪了一个发型,甩头之时发丝极尽飘柔,似有阵阵幽香,后猪唇轻启,得意道:”道长不知,遥想当年,在下也是一方才俊,艳冠群芳啊!“
小道士噗嗤一笑,自觉不妥,又正色道:”客栈可有拿手好菜?“
“客官若爱走兽,小店可有旋煎羊,取新生羔羊,秘制调料腌制两个时辰,再用炭火烤制,配一碗清汤解腻,清冷冬日,甚暖人心;若爱水禽则有冻鱼头,取深湖藏匿青鱼,加洋葱老姜大蒜清炖,添些许麻椒,再放置这冬日冰雪里冻至一个时辰,使其凝结而成晶莹剔透般的鱼冻,在小店炭火之旁,烫一壶清酒,遥观窗外飘雪,岂不美哉?还有这,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麻饮细粉,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
“打住,想不到掌柜藏有如此巧舌,怪不得能写出门口对联上等佳句,我俩赶路疲惫,来些羊肉配清汤,再烫一壶老酒就成了!“小道士实在不愿听他啰嗦,本已劳顿,此时再听这貌丑之人说话,真真是聒噪之音,甚是心烦,说完便牵着仙芝入了店门,寻一僻静角落坐下。
黄正再瞟一眼旁边的陈仙芝,偷看朱唇,岂闻她之仙音——可惜陈仙芝此时正在恼苦之中,以前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自从没了娘亲,家中氛围越来越差,到如今,忽然冒出一个小道士告知自己成了孤儿,实在匪夷所思,她本是不信,如若不是小道士使了个不知名的妙法,在方圆小镜中,竟能看到妹妹和弟弟死去的场景,再加上这一路追捕的捕快,使她更是痛苦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