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妍不懂茶道,只摇了摇头:“淑妃何意?”
许湄娓娓道来:“当地人传:‘齐山云雾,东起蟒蛇洞、西至蝙蝠洞、南达金盆照月、北连水晶庵。’这六安瓜片本就是难得的上品,只是今日这茶非瓜片,而是谷雨前采摘的提片,所以更加难得。
楚岐听了点头:“没想到淑妃对茶也有几多研究。”
这两人竟这般的心意相通!绾妍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急又气,早就打翻了五味瓶。他的确是被她娇惯坏了,忘了他是皇帝,忘了他不只有她一个人。
淡黄色的碟子上,几枚金黄酥脆的太师饼热气腾腾,与盘中点缀的墨菊相辅相成。太师饼以枣泥豆沙为馅,果仁白糖混之,相传为商纣王的闻仲太师发明作行军食物之用。
楚岐用夹了一只太师饼,略略尝了一口,看向绾妍赞道:“手艺精进许多。”
绾妍见他们用得差不多了,盯着那盘饼,眼睛渐渐红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楚岐,道:“父亲年事渐高,南肃山高路远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能否有闻太师这样的干粮?”
楚岐念她思父心切,人之常情,心一软便宽慰她:“今日的军报朕看了,郑伯忠既去后方安养。不在前线劳累,想来不会有事。”
母亲嘱咐她来勤政殿探皇帝口风,如今听见他这句话,她的心终于安下来——看来他不知父亲之事,也不知道郑姜二家使了什么法子来瞒天过海。
只见她噙着泪点点头:“那臣妾就放心了,多谢皇上关怀。”
多留在此看这两人鹣鲽情深也是无益。绾妍起身谢恩,正欲告退。
一旁原本默不作声的许湄却开腔:“方才听皇上夸奖此次有功的小将军,出身郑姜二家的最多,妹妹出身人才辈出的家族,真令人羡慕。英雄出少年,青旗城若打下来,一战成名,后生可畏,自是前途无量。”
“呵,比不得许大人为皇上献计献策。”绾妍扫了许湄一眼,马上就反唇相讥,“云南王为何而反,还不是许大人提出削藩么?”
“妹妹可别冤枉我父亲,我父亲身为言官本就该知无不言,何况也是暗中告知皇上那些乱臣贼子有谋逆之心,并未放在明面上议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许湄心里也有些急起来,只是做出不卑不亢的样子,“一切都因着吴国舅酒后胡言走漏了风声。”
她们所说的朝政之事,皆是楚岐与这二人相处时,当烦心之事闲话所知。按照规矩,嫔妃们是要听完就忘,不可再说出口的,否则便是乱政之罪。
楚岐见她们当着他的面双双失言,也颇为不悦,不留情面地睨了一眼争锋相对的两人,:“放肆!再说下去朕就要治你们妄议朝政之罪。”
绾妍不敢再说,怒在心中,暗中剜了许湄一眼,依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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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旗城郊一处荒弃的民宿中。
口唇青紫的郑伯忠昏迷在床上,身边的军医正在为他施针。院里闪过一个人影,姜胤急切的撞开了门。他卸下金甲,只一身百姓的粗布常服,显然是乔装为掩人耳目。
“怎么样了?”
“回将军,自元帅刚中毒的那日,在下便已经是捏了一把汗,只用汤药缓解着,如今也是全凭元帅筋骨健壮强撑着,等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军医叹了口气,“在下医术不精,也是束手无策了。”
“左右还没到开战的时候,您想想办法。”姜胤恳求道。
“这附近的深山老林里有彝族人。只是战乱一起,只怕都逃命去。”军医灵光一现,“或许他们有办法,这毒太过特殊,咱们的药不起作用。”旋即又扶额叹道,“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放手一搏。”
姜胤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重燃了希望。他草草安慰了军医几句,打算独自往深山中去。
郑伯忠中毒之事,只有军中出身郑姜二家的几位高层将领知道。大家想了个法子,谎称郑伯忠回后方坐镇,偷偷将他藏在这城郊的茅草屋内医治。而真正在后方处理事宜的,是另一个患了风寒闭门休养的假郑伯忠。
如今大局渐定,他老人家一时兴起就去安抚百姓了,也不是不可能。加上郑伯忠性子原本就是专横霸道的,这样瞒天过海,便是有人疑心,也没人敢去问个究竟,没人敢去说个不字。
“将军,这山林里危险,您一个人去,万一”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可走漏了风声。”姜胤摇了摇头,叹道,“军中有其他叔伯们顶着,元帅的事也算瞒的过去。我马上就上路,在天黑前回来,虽说元帅的生死,只能听天由命。我仍是想争取一丝机会……”
“您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