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避无可避了。
她只好走进去,沿路看着脚边一片狼藉,身旁宫人瑟瑟发抖。
绾妍步子一滞——当着宫人的面如此……属实是有些难堪。
楚岐收了方才的泼性子,手里的东西一放,顺势在案前坐下,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
到底是有些情分在,他见她嘴唇嗫嚅,抢先一步拂袖道:“都滚下去罢!”
众人散去,彼时室中只于这二人,绾妍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过去:“皇上万福金安。”
“有卿如此,朕如何能安?”
绾妍一时有些恍惚,像是蓦然间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她垂下眼眸淡声说:“臣妾不知什么地方惹了您不快。”
“去年秋天郑伯忠出征西域,苦战三月,前些日子传来大捷的消息,朕心甚慰。但归来途中,大军行至边陲时,郑伯忠诸多借口滞军不前,已有三日!”
绾妍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父亲不会……”
“不会?这是逼宫!逼朕过继温氏之子为你子,立你为后。朕先前不明白,为何你对温氏如此好——原来如此!”
“温敬皇后丧仪还未毕,你们就如此眼红心急”。楚岐说着说着气急反笑,将腰间的平安符香囊一把扯下来,掷在绾妍脚边。穗子上的细珠儿蹦跳着,“笃笃”散了一地。
绾妍耳边嗡嗡作响,从满脑子混沌中回过神来,顾不得他扯下了那平安符,一下子就跌跪在地上。
“皇上此事必有蹊跷啊,父亲断不会如此!”
“蹊跷?你瞧瞧这里头装的什么东西?”
绾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在那平安符上,她百思不得其解,将那物取了来,解开。
里头祈求平安的黄纸符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团紫暗之物,绾妍惊住了,拿出来一看,是只死了很久的怪虫。
她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哪里碰过这些东西?等到反应过来,唬得一下子丢出老远。
“这是什么东西!”
“南肃的蛊虫。自己做下的事如今便不识得?朕还要问你,你下的是什么蛊?是要求恩宠、还是求朕的江山呢?”
“臣妾没有。”
楚岐冷眼瞧着,又说:“你送朕这个平安符,朕从未有一日离身,心念着这是你与朕的有情之物。可你是如何好的心思?”
“人说这平安香囊得神庇佑,开则精气散,失了灵性。朕这般信任你,你便对朕施巫蛊之术?”
“看来你入宫,果真是郑家的一步妙棋,瞒天过海,是朕小觑了你。”
待到这劈头盖脸一番话说尽,他便不再开口,直着腰背坐着,俨然一副审问堂下犯人的架势。
绾妍气得呕血,将他这话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推出了个大概,这才明白过来。
父亲滞兵她不知是怎么回事,多半是误会,还有这平安符里的东西……
究竟是谁做的?
可他这话属实绝情狠决,绾妍满心委屈,张了张口,眼泪就掉下来:“臣妾不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
她自认老天垂怜,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想要的都有了,还求什么?
皇后之位么?
若真是求皇后之位,为何要设蛊,自求死路?
这实在说不通啊!
楚岐站起来,走到绾妍身边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朕今日来,便是还留你些颜面,若非如此,凭这东西见了天日,郑家与你哪里还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