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个名字很难听,想来稍有身份的人家都不会取这样的字。
回神,吕徽见苍苍已经收好瓶子,却坐在她身边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好像想要和自己说话。
于是吕徽便遂了她的意:“你们的名字是不是还少了一个?”
蒹葭,苍苍,白露,应当还有一个为霜。
“少?”苍苍摇头,“我们的名字是临时起的,原先主子叫我们一二三。”
吕徽失笑。一二三,这个名字可好?
和几个丫鬟稍微熟悉了些,吕徽晚膳只喝了半碗粥,就倒头睡下。
她向来不动,故吃得也不多。虽说现在出了太子府,但原本的习惯她还是一点没有变。
譬如,她喜欢待在屋中不出门,又譬如,她躺着也未必能睡得着。
听见外头脚步,吕徽闭眼,即使知道是谁也没有起来的打算。
那人在门口停了半刻,才轻轻叹气走了进来。
吕徽没有转身,虽然她清楚,单疏临知道她是醒着的。
“还在生气?”旁边一沉,是单疏临坐了下来。
吕徽想要往里头缩一缩,却被单疏临一只手拖了出来。她闭眼,干脆一动不动地装睡。
脸上微凉,还有点疼。单疏临手指轻轻抚过她肿起的脸,叹:“你受苦了。”
吕徽忽然就觉得委屈。但她还是不想看见单疏临的脸。她为什么挨打,她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他单疏临不清楚么?
没有点灯,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谁。单疏临执帕,熟练地替吕徽将面上药膏抹去,又换上了一种新的膏药。
有些凉,还让吕徽有点困。
她尽力睁开眼,喃喃道:“单疏临,你受伤了?”
单疏临一愣,旋即一喜。他压着心头喜悦,抿唇:“无碍。”
吕徽道:“那你怎么没有死?”
那一刻,单疏临的笑容凝结在面上,冷成冰霜。他的寒意,叫他腿上的吕徽感到清清楚楚。
但吕徽不怕。
单疏临替吕徽抹好药膏,将她放下。
吕徽顺势面朝墙里,没有说话。
单疏临问道:“你就这样希望我死?”
吕徽笑:“对。我希望。”
深吸口气,单疏临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吕徽冷笑,“因为全天下的人要杀我吕徽都可以,就是你,单疏临,不行。”
她困意尽失,慢慢跪坐起身,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睛盯着单疏临,在这黑夜之中清晰可见。
“因为十一年前,是我从土里刨你出来,是我求父皇给你一个身份,让你待在我身边作侍读,也是我,苦苦哀求着让你回到单家,有一个少主的身份。”
“单疏临,我从八岁起,每年年节向父皇提出的愿望皆是为你。你忘了么?”
单疏临道:“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