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体谅你,将军。我说过,我会眷顾你的子孙,让你的家族在我的手下繁荣昌盛,这种事我绝不食言,你可以把这份眷顾留给你指定的任何人,哪怕是个私生子我也认账……所以,假使某一天你最终决定让这个私生子来继承你的家业和仕途,那我会给他应有的机会。”
尽管心里知道艾格隆不会食言,但是听到他亲口确认,侯爵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自己这一步算是赌对了。
“谢谢您,陛下……今天您的恩情,我和我哥哥都会铭记在心。”他继续保证,“我也可以保证,我的子孙,无论是谁,也都会和我一样竭诚为您效力,肝脑涂地。”
“该我做的,我都会去做,但是将军,我也有言在先,您的这些安排所造成的一切可能后果,都要您自己承担,我不会为您分担这份责任——我不干涉您的家事,但您也不能用家事来干扰到我。”艾格隆平静地看着对方,“爱丽丝夫人虽然看上去温婉,但她绝不会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无疑您现在隐瞒了她,可是您能够一直隐瞒下去吗?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全部的真相,到时候您认为她会怎么看待您的所作所为呢?”
“她若要恨我,就随她恨去吧——她有这个权利。”侯爵叹了口气,“但如果她能够争气一点,给我带来一个孙子的话,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恐怕这不仅仅是她的责任吧?”艾格隆摇了摇头,然后反问,“埃德加都有空在外面风流浪荡、甚至还留下了一个私生子了,难道不能多花点时间陪伴妻子吗?这么看的话,责任不是在他身上吗?
爱丽丝为了嫁给他甚至付出了被家门弃绝的代价,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您能够想象得到她得知一切之后的心情吗?”
在艾格隆的反问之下,侯爵顿时语塞。
“其实这些道理您都是知道的,只是您宁可视而不见而已……”艾格隆耸了耸肩,“您舍不得责备自己的儿子,所以您把对埃德加的失望和愤怒都转嫁到了儿媳的身上,也让她去承受一切痛苦,难道不是这样吗?”
侯爵这下彻底无言以对了。
不过心中虽有惭愧,但他并不内疚,说到底爱丽丝并没有家族的血脉,在他内心深处也不算真正的家人,就算辜负了又如何?
“我确实对不起她,但是事已至此,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最后,侯爵无奈地发出了叹息,“陛下,我只能为家族考虑了,她的想法对我来说已经无暇顾及。”
“您当然可以这么做,毕竟您才是一家之主。”艾格隆平静地回答,“我只是提醒您,爱丽丝并不是个弱质女流,她有想法也有足够的意志,她甚至现在还有地位,因为特蕾莎非常欣赏她,把她当成了自己身边最亲密的顾问。如果让这样一个人陷入疯狂,您恐怕是会付出代价的。”
之前特雷维尔侯爵一直在巴黎,只是吩咐了儿子儿媳一起逃难,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如今爱丽丝已经平步青云,得到了特蕾莎的重用,所以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特雷维尔侯爵还有点吃惊。
但就算吃惊,他也并不害怕。
他自然是懂得算计的,爱丽丝就算在皇后陛下得宠,又怎么比得上自己在陛下这里的分量?就算她真的得知了真相,谅她也翻不了天。
再说了,爱丽丝就算再怎么生气,她也抛不开“特雷维尔夫人”这个身份,就不可能公然和夫家闹翻,否则名声全毁,她又如何在宫廷当中行走立足?
说到底,特雷维尔侯爵完全不相信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能够和自己抗衡。
当然,在表面上,他也不会把这一层意思挑明,只是看上去退让了一步。
“接下来我会好好疏导他们夫妇的,以我的本意,我比任何人都盼望他们能够尽快生下一个儿子来……如果有得选,有谁会愿意让一个私生子继承自己的事业呢?陛下,今天所说的一切,我请求您为我守密。”
“我会守密的。”艾格隆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下来。“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
接着,他又问侯爵,“特雷维尔公爵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家人启程?”
“应该就在几天之后。”侯爵回答,“这么快就走,确实相当仓促,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走;不过废王不愿意蒙受被一个新政府直接下令驱逐的耻辱,所以他宁可先行离开,既然他这么安排了,那我的哥哥只能随驾。”
“哼……他倒是挺识趣的,这样也好,也省得我费心再送客,背上欺负旧王室的恶名。”因为对查理十世国王颇为不屑,所以艾格隆讥讽地冷笑了起来,“那接下来他们有着落了吗?”
“他们准备先去比利时避难,然后再联系其他国家,寻找庇护之地。”特雷维尔侯爵小声回答,“一切就仿照1815年的先例,然后再做定夺。”
也就是在1815年,因为拿破仑登陆法国并且进军巴黎,惊慌失措的路易十八国王仓皇逃离首都,然后躲到了比利时的根特。
历史终于重演了……
现在应该是时间太仓促,各国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所以波旁王家只能先暂且跑到比利时避难吧。不过按照原本的历史线路,1830年的法国国王会躲到英国去,英格兰人慷慨地对被废黜的国王张开怀抱。
而后来在1848年,1871年,法国的君王都会被推翻,然后躲到英国去,这就像是他们无法逃离的宿命一样。
当然,艾格隆就不想按照这个走向了。
“好了,那你就代替我去欢送你的哥哥吧。”艾格隆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把博旺叫过来吧,我倒要看看这个银行家有多少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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