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国都,白府。
白英启穿着素色道服,正在静室中打坐,幽幽檀香于周身缭绕。
时光荏冉,他也有了四十多岁年纪,不复年轻时的玩世不恭,神情显得平静了许多。
身前桉几上摆放着一根血纹金针。
这二十年来,景国仅有的几枚血纹金针几乎全落进了他手里,很多道法师以为他是收藏囤积,于是想出价购买。
白英启听罢只能苦笑,他每次出征,血纹金针就会丢在安西,这说出来谁信?
现在的这枚金针,也是花费大代价买来的,祭炼了六年,还未见过血。
六年前,白英启进攻安西,施展飞针袭杀高寒青,飞针半途莫名其妙失踪,他以为是宋云归来,吓得当场失去理智。
虽然后来并没有发现宋云的踪迹,但白英启心中仍是有了阴影,只能回家闭关,保证心境的平稳。
被一个死人吓退,这也让他一时间成了景国笑柄。
好在几年之后,白英启成功渡过雷劫,晋升鬼仙。在这个百年乱世,鬼仙已是万人仰视的存在,没人再敢嘲笑他了,至少明面上没有。
反观蒙肃,完全不信什么“宋云回来了”之类的鬼话,始终留在沙漠前线。
虽然立下赫赫功劳,官至大将军,在国内声名鼎盛,但也耽误了武道境界,至今没能晋升武圣。
两人抉择不同,只能说各有得失。
此刻,白英启望着桉上金针,静极思动。
“听说蒙肃围困安西两年,唐国始终抽不出足够的兵力救援,看来胜局将定。”
“要不我去分一杯羹?”
“若能亲手攻破安西、斩杀宋云之徒,也算彻底了结一桩心事。”
正思量间,忽然听到静室外慌张的喊声:“家主,大事不好,蒙将军死了!”
“什么?”
桉几的血纹金针勐地颤动了一下。
白英启匆匆出门,去蒙家府邸查验蒙肃的尸体。
此时蒙家还不敢声张,秘不发丧,等待朝廷高层的指令。
很快景毅王也来了。
这位名王当年御驾亲征,却惨败于宋云之手,连宝物至尊令都被打碎了,回来后便消沉了许多,极少出手,专心内政。
景国连连开战,还能保持一定的国力,与景毅王的勤政脱不开关系。
很多景人都时常悲叹,如果当年没有安西人屠,凭君主的雄才和将士的善战,景国足以独占唐国,进而统一天下。
哪还会像现在这样,六国围攻唐国,打了十几年都没有变化。
景毅王虽然不再出手,但每日保养身体,状态不减当年,六十多岁依旧是中年模样,头发乌黑,精神矍铄。
他和白英启在蒙家见面,脸色都很难看。
“蒙肃好歹是宗师巅峰,好好的怎么会死?听说还是吓死的?”
景毅王满肚子疑惑,焦急地让蒙家人带路。
来到后院,亲眼看到了躺在灵柩里的武威大将军。
蒙肃两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极度扭曲,但不似痛苦所致,的确像是被吓坏了。
嘴巴微微张着,好像要说什么。
景毅王看不出什么头绪,皱眉问旁边的护卫:“蒙肃临死前说了什么?”
护卫思忖片刻,摇摇头,“将军临死前没有任何异常,突然间就跌下了马。”
景毅王苦闷地叹了口气,“白卿,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问了一句,却不见回应。
再看身边,白英启已不复方才的平静神色,目光里多了几分惊惧和难以置信。
“怎、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