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朱权被送去了刑部,这是因为税收问题获罪的第二位藩王,和朱高煦那种原地飞升不同,朱权这一次是结结实实被治罪了,没有半点客气。更没有准许他放贷的便宜事。
要说朱权有多惨,外界传言,就连宁王妃的嫁妆都拿出来了,即便如此,还是不够。
朱权只能跟户部签了一份分期付款的约书……每个月都从他的俸禄中扣除一部分,至于期限吗?
按二十年一代人计算,至少需要五代人。
恭喜宁王殿下,喜提世界上的第一份分期付款合同。
同时也恭喜宁王府的子孙后代,在出生之前,就非常有幸,背负上一笔偿还终生的债务。
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祸不及子孙啊?
怎么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夏尚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旬会上,宋礼首先抱怨道,他管着礼部,也负责宗正寺的事情,现在好几个藩王都去找他,让他替宁王出头,朱权欠债朱权还,凭什么牵连到后人?
夏原吉黑着脸道:“这种主意能是我想出来的吗?”
一听这话,大家伙下意识看向徐景昌。
朱棣笑道:“不错,这里面追查欠税,十分妥当。还有一半折银,也甚合朕意。唯独从洪武元年起算有些过来,就从洪武三十一年开始,方才妥当。”
说完之后,朱棣看了看徐景昌和夏原吉他们,“你们要是没有别的意见,就按照这份方略执行吧!看起来朕给解学士复官实在是太对了。”
徐景昌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但是蹇义丝毫没有感觉到安心,相反,他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儿冒出来了。
这一下子朱棣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这还差不多,既然有钱了,就先给朕拨二百万,朕要编纂永乐大典。对了,就让解学士担任总攥官,顺便招募几百个博学儒士,跟他一起修书……吃喝拉撒,你们想办法。”
不过似乎徐景昌的这番话,暗藏着玄机……跟这小子打交道久了,就越发感觉到一个规律,这小子说话做事,往往只是为了后面的事情伏笔……典型就是通政司,他只是从统计各部奏疏入手,就拿到了偌大的权柄,几乎让相权复生。
“三套方略?是不是有点多了?用不用先商讨一下,拿出一个最稳妥的,交给陛下?”宋礼试着建议。
朱棣虽然在财税上面,没什么心得,但是对臣下的小心思,他是一清二楚。
蹇义沉着脸道:“宗室诸王的事情,还是让陛下决断,我们就不要多说了。当下最紧要的,是从宁王一案入手,追查欠税,惩办奸商。夏尚书,你这边有什么想法?”
“你们凭什么这么看着我?祸不及子孙这话没错,但总有一个条件,就是福不及子孙,他们不是宁王子孙,根本领不到俸禄,现在只是从俸禄中拿出一些,偿还拖欠国家的债务,这也错了?假如他们之中,有谁主动声明,放弃宗室身份,不要爵位,变得和普通人一样,自然不用偿还这笔债务。”
徐景昌无奈,只能道:“至少在一倍半以上。”
户部尚书夏原吉,通政使徐景昌,作为主要的谏言人,正提前浏览方略,做到心中有数。
徐景昌哭了,“陛下,如果按照这个办法,宝钞就彻底崩塌了,到时候会变得和废纸差不多,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干。”
“可那俩分是一样的啊!”
“对啊,所以才需要陛下挑一份啊!”
“徐通政,我怎么看这两个方略,都差不多啊!只是一个把旧钞折价七成,一个不需要折价,按照原价抵税。我没说错吧?”夏原吉疑惑道:“没有差别的东西,你做两份干什么?”
朱棣啊,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徐景昌略沉吟,立刻站出来,“启奏陛下,此番整顿财税,目的是为了充实国库,完成陛下年初的嘱托。”
一转眼,朱棣召集几个臣子,商议追税的具体方案……杨荣等内阁学士,悉数在列,翰林学士解缙自从咸鱼翻身,也是第一次参加。
宋礼瞬间无话可说,还真有点道理,只是谁愿意放弃宗室身份呢?看样子宁王这一系是逃不了了。
朱棣点头,“没错啊,解学士的办法立竿见影,必定能充实国库,朕看着挺好的。”
如此处置宁王,会不会成为一件事情的开头,还真不好说……
“陛下,不论新旧宝钞,都是朝廷发出去的。结果因为历年超发,旧的宝钞折价太快,连带着新的宝钞也跌跌不休。现在只有朝廷先承认宝钞的价值,逐步回收旧的宝钞,才能稳住宝钞价值。只有稳住了宝钞价值,才有希望短时间之内,填补国库亏空。”
夏原吉展开,才看了两页,就皱眉头了,“这份完全是乱来,说什么仿效宁王案例,追查之大明立国以来,所有拖欠税赋……要真是这么干,整个天下都乱了,所有商贾都会家破人亡。我们是要收税,不是要消灭商人。”
夏原吉也索性直说,“陛下,臣盘算过了,田赋丁税需要减免,绝不可能多收,商税征收,牵连太多,一时也未必填补亏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宝钞恢复价值,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