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为了自己能顺利如厕,果断停止了和夏原吉的讨论。
而且他也渐渐发现,诸如夏原吉一类的官吏,他们能力相当了得,认真办起事情来,绝对可以放心,当然前提是有足够威慑力的人物盯着他们。
利用旧钞,加工印刷新钞的纸浆,既能节约成本,又能起到防伪的作用,就是个很不错的点子。
而且为了保证新钞的币值,夏原吉非常谨慎发钞,再也不敢贸然增加。
但很快夏原吉就发现一个问题,貌似宝钞不够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朝廷的目标是防止宝钞剧烈贬值,可现在宝钞居然呈现了缓步升值的迹象,这不合理啊?
难不成有人在背后捣鬼?
是那些受到打击的豪门大族?
或者是不甘心缴纳税赋的绅商巨贾?
朱棣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好,既然如此,朕就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
“是这样的,如果是收粮食,大斗进小斗出,而且有个说法,叫淋尖踢斛,就是用脚踢,让斗里的粮食变得踏实,掉落外面的却不许百姓收回,这就是耗损,也是税官的收入。”
徐景昌黑了脸,他不太愿意伺候朱棣,但也不太愿意失去权柄,短短的时间,他就体会到了掌权的快乐。
如果朝廷取得百姓支持,地方官吏也不反对,那么士绅大户就是一块肉。
有时候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比起税收本身还要高。
“表弟,胡学士说发现了一些事情,想要跟你说。”
徐景昌下意识站起来,不过他又恶狠狠说道:“别放过老夏,把他也叫上……对了,还有蹇义,他们要是不来,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几位重臣一起愕然,只能说不愧是你!
朱老四的难伺候程度,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可如果士绅大户和地方官吏勾结起来,形成铁板一块,别管朝廷使多大的劲儿,都有可能功败垂成。
徐景昌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事物是普遍联系的是什么意思了。
但既然是老百姓,就免不了挨刀子。
“徐通政,你现在还有什么主意?”夏原吉低低声音道。
他已经因为税收,得罪了士绅大户,现在又触碰了火耗……就算他能侥幸熬过这几年,日后必定是晚景凄凉,没办法,得罪的人太多了。
假如可以用宝钞交税,而且宝钞还能维持币值稳定。
“夏尚书,要想在大明,彻底废掉火耗,全部用宝钞缴纳税赋,这是无论如何也行不通的。毕竟朝廷也需要粮食,光是收上来一堆宝钞,在紧要关头,未必能换来吃喝。不过如果陛下一定要落实,可以放在南直隶,范围再缩小一点,就是苏松常镇四府。这里是财富重地,商贸发达,需要的货币众多……如果办成了,绝对收益巨大,不可限量。”
一下子玩得太大了。
偌大的通政司,就没有一个可用的人才?
徐景昌叹道:“殿下,不是咱们犯错了,恰恰是咱们这一套东西,做得太好了,这个策略太厉害了。”
或许这就是朱棣的高明之处,他还是不敢真正让相权恢复。而且徐景昌也不是大明朝的宰相。
而且很可能会祸及子孙,虽然他还没有成亲……
如果看到了真正的利益,他们动作比谁都快,效率比谁都高,拦都拦不住……
只听说过因为太烂而出事的,没听说过做得太好还会出麻烦的……
是万剐凌迟,还是五马分尸?
而像徐景昌这么一心搞事情的宰相,古往今来,还没有出现过。
徐景昌放下了棋子,姚广孝也把目光转过来。
夏原吉立刻附和道:“蹇尚书担心的是,陛下,事缓则圆,能不能稍微停顿,另行商议?”
亏自己还巴巴教训朱大胖子,结果自己被教训了。
听胡俨这么一说,大家伙都明白了,收实物税,自然是有好处的,不用兑换成银子,百姓免了一道盘剥。
徐景昌好奇道:“怎么回事?”
夏原吉额头冒汗,蹇义同样忧心忡忡,“陛下,虽说火耗乃是上不得台面的陋习,可若是贸然废除,只怕地方官吏也不会答应,好些事情还要他们去做,臣唯恐会出大事。”
谁说老百姓麻木的?
姚广孝拿着棋子,不慌不忙道:“老衲要是进言此事,就必须先把某人踢出通政司……你知道老衲说的是谁吧?”
得到了夏原吉提示的徐景昌,也开始动作起来,他手上能直接用到的人不多,王忠和朱勇,属于卧龙凤雏之列,只能抓人,吴山这家伙自从伺候徐景昌和姚广孝吃酒下棋,也变得佛系了,一问三不知。
“姚少师,你吃了我这么多素斋,能不能帮我争取一下,让陛下重整通政司?”
姚广孝气得笑了,“你现在想起陛下来了?既然如此,还不赶快跟老衲进宫!”
说完之后,徐景昌就随着姚广孝,也拉着朱高炽和胡俨,一起面君。
朱棣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斗志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