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议说完，在勋贵中间，一直默然无声的徐辉祖突然昂起头，有一滴泪划过！
他爹可以比肩孔夫子了！
一刹那，徐辉祖有种想哭的冲动……那是他亲爹，身为徐达长子，他恪守忠孝，坚持仁义，务求做个忠臣孝子，很大程度，就是不想辱没父亲的威名。
但是弄来弄去，事与愿违，一场靖难下来，徐家风雨飘摇，几乎完蛋了。
身为徐家第二代长子，他难辞其咎。
就在这时候，徐景昌横空出世，不但挽回了徐家的命运，还有让徐家再次兴旺的势头。
单纯从这件事上讲，徐辉祖就承认，自己远不如侄子。
可是到了今天，让他亲眼目睹大殿的一幕，他才惊觉，自己岂止不如侄子，简直就是岂止了！
他光想着维护父亲的名声，可徐景昌已经给徐达争取更大的名声，无可辩驳的名声！
最妙的是，徐景昌并没有撒泼打滚，嚷嚷着要什么待遇……但他却已经拿出了几乎无人能辩驳的道理。
徐景昌道：“陛下，臣以为既然是大明为先，就要讲清楚大明是怎么来的，太祖皇帝起兵立国，文臣武将，辅佐皇帝，扫荡烟尘……这里面有太多可歌可泣的故事。譬如说在鄱阳湖之战，一个寻常士兵张子明，骗过陈友谅，到了洪都城下，告诉守军，援兵到了。他的一句话，坚定了城中死守的决心，而张子明也献出了生命，这种故事，似乎才是朝廷该宣扬的。”
这回我们可不吃这一套了。
“定国公，你也当过通政使，对朝廷的祭祀典礼，可有心得啊？”
姓徐的，你还要挑唆君臣关系吗？
但是朱棣看过去，却发现徐景昌的眉头微皱，似乎不是那么满意。
大明的法统来自于北赶大元，恢复中华。
比如说像徐达这种，大明至关重要的开国功臣，他只能归结到历代贤臣名将里面，最多在太庙有个位置。
但正因为如此，却失去了重点。
不得不说，徐景昌是真能折腾。
老爷子眼中浊泪滚滚，泣不成声。
徐达又是北伐主帅，光复燕云的第一功臣……这就形成了这事情的第一层，大明要想强调正统，就刮肚肠，想要寻找说辞，彻底驳斥徐景昌的时候，朱棣直接道：“伱说大明为先，和现在的礼制有什么不同，不妨说得仔细点。”
值了！
再有一些能够通吃的厉害神仙，比如关羽，就是三教都要祭祀的。
千秋青史，没人能否定他们的功劳。
最让他欣慰的是，就算是晚节不保的臣子，也能捞到一张画像。诸如蓝玉等人，他们固然该死，但是漠北之战，大涨国威，几乎堪比卫霍破匈奴，这样的大功不能不提。
国破家亡，在这个瞬间，大明的正统，和南孔的三百年苦难坚持，巧妙联系在了一起。
是要凝聚共识，统一想法，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其中儒家讲究天、祖、圣，三个层次。
在经历靖难之役后，开国功臣的影响已经到了最低，这时候就算说蓝玉等人几句好话，也不会有什么危害。
徐景昌点了点头，随后又对朱棣道：“陛下，臣以为宋尚书已经是尽力了。但臣有那么点私心偏见，不知道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