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地界前,大量的鬼气纵横飘荡,又有阴风呼啸,满眼都是枯木死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存在。
此时有客来访,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一柄青伞入了年华。
伞下青年分外清逸,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不饮风餐雨露,但那双眸子却出卖了他,里面装着天下,也装着小人,装着善恶,也装着恩怨,好似这诺达的江湖,被压入眼底。
只是面上却异常素净纯粹,没有一点的算计权谋,反倒春风拂面,温润如玉。
青年看着眼前不见尽头的光幕,眉头微微皱起,一声低喃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左右:“这是屏障还是囚牢?”
松洛感叹道:“都是,这座屏障将鬼气锁在阴灵地界内,却也限制了鬼修的活动范围。”
禹飞抬头,眼前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青色光幕,灵光流转,直冲云霄不见顶,两边蔓延不见边,每间隔千米可以看到一个繁奥的符文,警告世人这个光幕是一个巨大的阵法,生人勿近。
光幕呈圆形,将阴灵地界包裹,阻挡鬼气泄露,也是阴灵地界和人间界的分界线。
而鬼灵战场则是故意泄露一些鬼气和灵气混合,形成一个战略缓冲地带,也作为双方的历练地带,当然还有一个最根本也最黑暗的原因,禹飞还无从探知。
现在的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光幕,被这天斧神工所震撼,不同于天演星系的行星级阵法,那个更为震撼,但眼前这个更为真实,禹飞能感知到光幕上的灵力流动,如果说看天演星系的阵法是看海,那眼前这个则是戏水。
不知为何,禹飞蓦然展露一丝笑意,道了声:“走吧,听说那边是活人和鬼修和谐共生的地方,我沿路所见都是人鬼互杀,所以恕我难以想象是怎么个和谐共生法,我要去看看,还有这冲天光幕背后的故事我也当然,还有我心中的疑惑,希望能在里面找寻到答案,但愿不要让我失望。”
松洛忍不住提醒道:“我是从里面出来后被抓的,所以里面的情形还是清楚的,恐怕你会失望而归。”
狄安好奇的问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
松洛摇头对狄安笑道:“禹飞没问,自然是不想听我说,他是个实践派,不想因为我的论断而被潜意识的影响行动,所以你也跟着他一起看吧。”
狄安自觉失语,点头称好。
禹飞撑着青伞来到边境口,大致看了一眼,明面上得有三百来个鬼修,当然暗地里有多少就不是禹飞能知道的了。
边境的士兵看到禹飞举着一个青伞徐步而来,猜到是驭鬼型修士,面露不悦,没有上前搭话。那守门的偏将只是冷眼瞥了一下,鼻子出气也是不悦,懒得理会继续闭目沉思了。
禹飞走到一个案桌前问道:“我要进入阴灵地界,需要什么手续?”
那鬼修士兵看了禹飞一眼:“第一次来?”
禹飞点头称是。
那士兵看着青伞,冰冷的问道:“驭鬼型修士?”
禹飞听他这么一问,懂了,鬼修定然是不喜欢驭鬼型修士的,毕竟驭鬼型修士是靠奴役鬼修战斗的,人家能有好脸色才怪,当下笑着回道:“不是。”
士兵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的,只是问道:“那所来何事?”
禹飞答曰:“送一众鬼魂归家。”
士兵重新看着禹飞,再次问道:“来干嘛?”
禹飞也耐着性子回道:“送一众鬼魂归家。”
此时那偏将被禹飞的话也吸引了过来,看了眼禹飞身边的狄安和松洛,发现确实没有奴隶印记,诧异道:“专程送鬼魂到阴灵地界的?”
禹飞点头,想来这种事极少发生吧,他们疑惑倒也正常。
三次听到禹飞肯定的回答,那偏将笑了,大声道:“那这可是上等宾客啊,里边请。”
禹飞好奇道:“不需要继续登记了吗?”
那偏将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在这呆了几十年,眼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不会看走眼。”
禹飞心中狐疑不定,哪有这样就过关的?而且你一开始明明就面色不悦,把我当驭鬼型修士,这也能算得上眼力不错?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道了谢,朝城门走去,还真就毫无阻拦的过了光幕。
光幕之后却是另一幅场景,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黑色山峰,大小不一,小的有千米来高,大的更是高达万米,耸入云端,难见真容。
下面是一条位于两座笔直山峰下的羊肠小道,看样子这是通往阴灵地界内部唯一的通道,不同于镇鬼城,这里的防御靠的是天险,这些山峰或是天然又或是搬运来的,经过加工后,成了这般模样,大部分如笔杆子一般挺拔。
往上看去,一座似桥梁但却是复式层叠的阁楼建筑,搭在两座天堑山峰之间,阴森、肃穆而庄重,四周是大小不一的木制建筑,有塔、有阁、有角楼、有坛庙,样式不一,错综复杂,看不出个规章,好像随性搭建又随意分布,每栋建筑外表呈黑色,内有红光微亮。
再往上的景象基本雷同,只是那横跨在两座天堑山峰中间的建筑,更加宏伟庞大了,禹飞肉眼能见的共有九座这种阁楼建筑,想身,调查可疑人员,这阴灵地界的入界关卡竟然松散到让我难以置信的地步。”
松洛解释道:“其实是你先入为主了,以为所有的边境城防都应该是朝督暮责,壁垒森严,但实则不然,就拿镇鬼城来说,入城审核靠的是科技手段,但是阴灵地界被限制了科技,就算借用人间界的科技来登记,又有何意义,因为要防御的就是人间界,那只是在掩耳盗铃罢了。”
“若是像普通城池一般严格盘查,登记在案,又有什么意义?伪造身份信息可是人间界的基本操作,阴灵地界靠盘查能盘出个啥?就算给个超级计算机都未必能盘查出来。”
“再说登记,那也是自欺欺人,你还能派人时刻跟着不成?来这的都是修士,又不是凡人,长了腿的。所以常见的边境审查手段对于阴灵地界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坐那假把戏,累人累己还不如不做。”
禹飞托着下颌思索道:“既然如此,那就根本无从防御间谍和探查人员,这阴灵地界的一切琐琐碎碎都在人间界的监控之下了。”
随后又好似明悟了,摇头笑道:“原来如此,严防死守形同虚设,以退为进反倒保全。”
说话间一行人沿着官道一直走,已经临近了安乐乡,却没有个城墙,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建筑,往中间看去,建筑才愈发高大起来,不过最高的也才几十米,而且一眼看去便是木质建筑,若是继续叠高,怕是有倾覆的风险。
禹飞问道:“松洛,熟悉吗?”
松洛笑着回复:“不是很熟悉,但也不是很重要,这安乐乡结构简单,一天就熟了。”
禹飞想了一下,笑了一声道:“我又先入为主了,走吧,边走边看。”
进入安乐乡,建筑多是两层的木式构造,屋顶有青瓦,屋檐处挂着一些鬼画符,一层的屋檐几乎家家户户都挂一个淡黄灯笼,像是长明灯一般,给这灰色的地砖,灰色的街道,还有这灰色的天空,点亮了一丝光芒,却也如风中烛火一般,摇曳晃动、不够明亮。
道路两边有挺拔的松树,得有十来米高,超过了大部分建筑,像是在给黑色的房屋遮风挡雨,不过在禹飞眼里,这样的搭配反倒让整个安乐乡更为压抑了,也更像一个鬼城。
路边有许多电线杆一样的柱子,挂着红色条幅,幅上刻画着奇怪的符文,也不知道是何作用,禹飞感知了一下,上面有鬼气,但是很弱,应该起不到太大的御敌作用。
继续往里走,禹飞发现最多的就是客栈、茶馆、酒楼和棋-牌室,其余就是一些日用品商铺和农具商铺,至于其他功能性建筑,少的可怜,像当铺、作坊、首饰店很少得见,整体比较单一,若是让禹飞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怕是要抑郁;当然如果是年老了,心思淡了,倒也不错。
街道上人流不是很多,三三两两斜靠在路边插科打诨,或话家长里短,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孩童呼喊着跑过,填了几分生气。
一路上的活人见禹飞带着鬼修进乡,好像也不是很稀罕,偶尔看上一两眼,或是夸赞两句,却也没上前问东问西,说是淳朴倒也不错,但禹飞又觉得有几分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