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曦之知道单凭科举一途,即便文章千古,若无际遇,也难以直达丹墀金銮。
大荆的科举制度看似极具公平性,然舞弊之事年年都有,主考恩门与天子门生本就冲突,甚至涉及地方与中央的政治利益纠纷,十年前的梦就昭示了一切。
现如今若要连中三元,黄曦之便需经营谋划,当遇到不公之时,才有能力去抗争。
虽说举人只有禄,而没有俸,黄曦之虽然堕落但功名在身却近年一石粮食都没有领到,就是受了不公待遇。
在大荆,很多有田地的人会依附在举人名下,可免除田税,举人可以取得相当一部分免除税赋的抽成,不用劳作就有一笔收益。
黄曦之荒唐之事甚多而没被革除功名,便因其户头被官院那班人当成了摇钱的工具。
萧奉之所以能替他要到官院的房子,也是因他有功名在身,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齐未央的陪嫁丫鬟就是因家道中落而被遣散,齐未央只得亲自做着下人的粗活。
“搬进新宅后,就请几个丫鬟伺候你,届时柠芝也去蒙学院登学。等我连中三元,便向圣宸给你要个诰命。”黄曦之见齐未央情绪低落,只好逗着她。
“咱们和离了的。”齐未央给黄曦之提起旧时,更是低落,“我不需要丫鬟。你不要好高骛远,平平淡淡也未尝不好。”
黄曦之道:“那我就再明媒正娶你一回。”
齐未央不置可否道:“这话想必你对怜香也说了不少次吧?”
怼得黄曦之哑口无言,他心里拿定主意,定要从泰山、泰水两位老人家那下手才行。
齐未央忽然道:“阿家阿母那边你有两年没回去了。”
阿家阿母,即是公公婆婆。
实则有三年没回了,只是前三年时而是去找赌资的,后两年知道养父母清贫如水,黄曦之干脆连回去都不回了。
养父黄庆农和养母邹娣守在乡下,黄曦之有个大哥黄品之、弟弟黄有之,妹妹黄雅依,除了黄品之婚娶,弟与妹均未婚未嫁,基本一家老小都被他连累苦了。
“过些时候就回。这段时间有几件事需要处理。”黄曦之琢磨着是时候弥补家人了。
齐未央道:“你这些天让人看不透了。”
这么一想,齐未央委屈地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自语:“敢情与我结发,反而耽误了你。一遭和离你就鱼跃龙门,畅通无阻了。”
黄曦之问道:“你嘀嘀咕咕地说啥呢?”
“没,没什么。有时候步子迈得太大,可能更会摔倒。和离后,你像变了个人似的。”齐未央说道。
黄曦之坐到她旁边,拥她入怀,齐未央枕着他的臂弯,半晌起身道:“我去看着柠芝了。”
两人的关系,处于微妙的临界点。
黄曦之叹息着,几年来对她的伤害,得慢慢磨平才行。
一夜无话。
迁居之事说做就做,实则也没什么可搬的,锁上旧宅大门的刹那,就是与过去告别。
带着房契先是去了司建处查了档案,做了签收交接,办妥收宅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