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钧语气很淡,似乎真如他所言,他对“父母”没有印象,对亲情也没有很深的概念,从来没有过期待,所以不会失望。
他转过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冲她笑:“我说完了,到你了。“
当时年纪小,我看到就吓哭了,嘴里还有块鱼肉,没留意直接咽下去了,鱼刺卡在喉咙里了,然后用醋泡,用馒头噎都不管用,最后去卫生所医生用镊子给我取出来的。“
入秋,夜里地上已经开始下霜,草地上凝结着白霜,路灯下看上去白茫茫一片,齐相思抱膝坐在地上,侧目看着钟钧,问道:“你为什么会寄住在舅舅家?你爸爸妈妈呢?“
齐相思低垂着眼帘,笑容有些酸涩:“去年我十四岁生日的时候,妹妹从国外回来帮我过生日,给我带了我人生中第一双高跟鞋,当天爸爸订的是两米高的蛋糕。
“我先来?”
“你先。”
“我记得小时候寄宿在舅舅家,那是个风景秀丽的小地方,没有地铁,没有肯德基,但在屋后面大概几百米的地方有一条小溪,水很清,很浅,可以看到里面的野生鱼。
我和邻居家的小胖那时候每天中午午休的时候,都会去那里,他摸鱼,我爬树上去掏鸟蛋,然后烤着吃。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愣了两秒,齐相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虽然这人第一眼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可平心而论长相还蛮帅的,“那就你先吧,我干过的糗事不多,需要好好想想。”
钟钧不喜欢刻意挽尊而口是心非的女生,感觉很麻烦,可面前的女孩眼神清澈明亮,和他之前接触到的女生都不一样,他没觉得烦,反而抬起手掸落了她头上顶着的一片枯叶,想了想。
没想到对面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生那么直接,齐相思略显吃惊,不过她最丢人的样子刚刚都被他看到了,不听一下他的糗事,貌似挺吃亏的,思索片刻,她抬起手跟他击掌道:“一言为定。”
记忆最深的一回,我们刚考好鱼,还没吃呢,就看见我舅舅扛着我表哥回来了,当时我还在上一年级,我表哥已经上初中了,逃课去网吧打游戏,被舅舅抓了个正着,扛回去吊在房梁上上用皮带抽。
齐相思怔怔的看着他。
和宋星纯成为朋友之前,她从来都不会嘲笑、看轻任何人,是宋星纯跟她说“不喜欢对每个人都好的朋友”,洗脑似的给她灌输社会上人心险恶。
宴会上邀请了我的所有同学和朋友,那天我妹妹非要我把高跟鞋穿上,坳不过她,我只好换上出席宴会。
第一次穿高跟鞋,其实我觉得我走得还是挺稳的,可宴会厅里布置使用了太多的珍珠元素,孩子多难免会有调皮的把珍珠丢在地上。
我是寿星,蛋糕需要我来切第一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偏偏一颗珍珠就滚到我脚下了,礼服又长,脚下一滑我就摔倒进那个两米的大蛋糕里面了。”
这回换钟钧一愣,他不明所以地说:“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可……这件事难道不丢人吗?”
钟钧点了下头:“丢人,可我因为表哥挨打吓到被鱼刺卡到,这件事不是也很丢人吗?你也没有嘲笑我不是吗?”
不要她对每个人都好,不要她善解人意,说什么“好女孩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好字,而坏女孩却得到了所有”,诸如此类,毒鸡汤一碗一碗地给她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