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位上的人看着面前书桌上的一副画。那是姚笑笑画给他的,有着诡异大眼睛的小人画。他越看越喜欢,最近有些爱不释手。
便命人裱起来,放在了他的书桌上,方便他随时能看到。
眼底有柔光,可声音却冷淡,“先生难道不是因为知道真假了,才来我府中的吗?”
钟先生没得到邀请,只能一直站着,“殿下,臣只是觉得既然你的顾虑都消失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来?”
若按照原定的计划,在李墉从李甯玉手里救出王妃和华莲之后,便是他复仇真正开始的时候。
但如今,他犹豫了。
犹豫的不是复仇的计划,而是他要复仇的对象,究竟还是不是那个该杀之人。
李墉抬起头,敛回视线。定睛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皱眉发出疑惑,“钟先生可还记得上一次在这里说过的话?”
“臣不大记得了。”
人笑了笑,并不指望他能记得。他自己开口回忆着,“钟先生说,要是想试探陛下是不是还是从前的陛下,只需要用这个来试探,便知一二。”
“眼下你也应该听说了,母妃和华莲都是陛下亲自告诉我的。甚至母妃还说了,不允许我复仇。”
“妇人之仁。”钟先生很少会那么失礼。
但今夜,着实有些激动啦。
李墉一双眼睛盯着他,声音却缓和啦一些。不由疑惑,“钟先生,我说过如今的陛下已经不同了,我们或许也应该改变一下思路。”
杀了她,未必是唯一的方式。
可钟先生突然放开了斗篷的帽子,一双满是烧伤痕迹的脸露了出来。半张脸都看不清楚容貌,加之他沙哑的声音,简直叫人恐惧。
他一步一步靠近书桌,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得诡异。
“殿下,你说这种话,会不会让那些逝去的瑞麟军心寒呐?”
钟先生指着自己的脸,又指着地下,突然激动啦起来,“那个人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你能原谅他,钟亲王能吗?你父亲能吗?”
李墉眼神冷冽,循循从位置上站起来,眼底意味不明。
“殿下,唯有杀了她,才能告慰那些逝去的人,你能明白吗?”
他良久才开口,带着怒气和威严,“可杀了她,当今百姓和整个朝歌城又该当如何。逝去的士兵可以告慰,这些老百姓就活该被四面八方的仇敌踩踏吗?”
“如今的形势,有她没有她影响的是整个桑武国。”
钟先生更激动了,“可如今天下也不止她一个李家的人。再不济,殿下也是李家之人。”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李墉。他交代过眼前人不止一次,可他始终抱着这种心态行事。将来必然会惹火烧身。他怒摔掉身边的一个墨台。
一字一句说的清晰,“若钟先生在我身边,打的是不臣之心,那趁早走吧。”
“我李墉,绝不弑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