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淡然说道:“也许崔缇是出于好心,也许是别有用心。”
“我那日听惠芳(左芳字)姐姐说始安公主于上月难产而死,郑翰绝望之下欲要自缢,跟随公主而去,幸而被族中长辈劝阻了才作罢,傅宣之妻弘农公主和始安公主可是同胞姐妹,弘农公主一时间失去了两位至亲,真是让人痛惜。”
雨轻叹息一声,又抬眸望着任远,说道:“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世道哥哥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傅畅在去年就迎娶了范阳卢氏之女,雨轻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同他无所顾忌的说笑,只是偶尔从庾萱那里得知一些傅畅的近况。
“我前几日去过傅府,世道兄的生活很平静,他的妻子也很端庄贤淑,不像你,过分活泼,忽悠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任远拿起那本记事本,然后负手走了出去,雨轻马上跟出来,生气的噘嘴道:“阿远哥哥,我哪里有忽悠人?”
“好了,我要去找崔毖谈些事情,你就自己慢慢想主意卖房子吧。”
雨轻大眼睛忽闪忽闪,自语道:“等避暑回来后再推广别墅区好了,到那时悦哥哥和子谅哥哥也该回洛阳了。”
在铜驼街上,有一家专门卖高档夏簟的店铺,店内有两种凉席最受有钱人青睐,一种叫“桃笙”,是选用江南的桃笙竹篾来编织,暑天睡在上面不容易出汗,在西晋左思《吴都赋》中有云,“桃笙象簟,韬于筒中”。
另外一种叫做“黄琉璃”,做法较桃笙凉席更加精细,因编织出来的竹席黄亮似琉璃而得名。
还有一些是用牛、虎、熊等兽皮制成的凉席,冬夏两用的紫茭席,这样的凉席价格也是极为昂贵的,不过洛阳城内的高门贵族子弟众多,有时候他们为了攀比,只会挑选最贵的,就比如罕见的象牙簟。
象牙簟作为奢侈的物件,只有显贵中的显贵才会不惜金钱购买,因为象牙在寒冷环境下会干燥破裂,所以整个制作过程都要在南方进行,用来确保象牙簟制作的精良,费时费力,故而需要提前预订。
今日就有人来这家店铺取货,一身华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进店内,俊目扫视四周,他轻摇紫色雉羽扇,此扇羽毛光滑亮丽,扇骨为棕色玳瑁材质,甚是精美夺目。
“蒲掌柜,看来今日你的铺子里上了不少的新货,这些瓷枕和玉枕做工不错。”
蒲掌柜含笑走了过来,颔首道:“这么热的天,我让伙计把水晶枕送到你府上就是了,哪敢劳烦崔家郎君亲自过来一趟。”
“我也是今日无事,和朋友来铜驼街闲逛,正好路过这里,就进来瞧一瞧。”
钟雅正要展开一卷画,却听门外有个稚气的童声,“是不是彦胄哥哥来了?”
“阿远哥哥,原来你也喜欢这首诗。”
雨轻注视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少了一份青涩多了一份成熟,眼神依旧澄澈,她会心一笑,在记事本的第一页写上了这首诗。
任远脸上仍旧挂着干净明朗的笑容,说道:“陈郡谢衡担任国子祭酒,以儒素显,有他这样的父亲,想必谢裒也是博学多识,先前谢鲲娶了中山刘氏之女,如今谢裒又与荀家联了姻,陈郡谢氏子弟在交际方面还是很出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