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纮依法炮制,又让狱掾要求四人简单写下子时的行踪及所见之人。
答案很快就递交上来。
阿能子时初散去回家之后,便睡着了。
阿力因喝的多,子时初散去之后,由阿冲送他回去,后来就断片不记得事情了。
图鼠写的是亥时末,大家都离去后,自己又独自小酌了半个时辰,才准备就睡。
阿冲写的是亥时末,自己送兄长阿力回家后,又回去和图鼠喝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回家。
三次的答案,第一次的简单描述基本一致;第二次出现了时辰的差别,但是时辰交替,差距不大,记错了也是人之常情。
初略看,第三次的供述,如果说图鼠说的是真的,那阿冲就说谎了;但是如果阿冲说的是真的,那图鼠就说谎了;如此矛盾的供述,着实不合理。两个人都有故意扰乱视听的嫌疑。
务司长老妪婆开口道:“如此看来,图鼠和阿冲第三次的供词有所出入,两人中确有人在说谎。”
众人点头,纷纷表示佩服。初始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姜翊纮让写下简单经过而非具体经过,后来才明白,这是一个由轻到重的心里施压过程。
第一次由于写的跨度比较大,四人的心理防备程度不高。
第二次时,缩小了跨度,就逼迫得四人得对第一次的描写进行补充,如果他们不曾说谎,那口供基本不会变。
第三次时,是要求四人对细节进行比对,由于已经提交了前面的供述,这次谁也料不到另外三个人写的是什么,也终于醒悟过来有谎也不好圆了,只能尽量对各自前面两次进行解释,于是就出现了区别。
姜翊纮却缄默不说话,仔细看着十二份供述。
前面的时间里,四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都有接触阿力及所涉及的灵羽的可能,但是时间对不上。
自己收到消息与遇袭是子时初。
亥时末开始,按照供述,阿能、图鼠均没有不在场动机证明;阿力的不在场证明是阿冲,阿冲的不在场证明是图鼠,图鼠却没证实阿冲的不在场证明。
都没提灵羽传讯之事,灵羽又不曾丢失,所以必然有人说谎,甚至是团体说谎。
所以,再回想起刑司广场时阿力的焦虑和不安,四个人依旧没有洗脱嫌疑,都有动机设计陷害发送讯息,并不像在场其他人所说的嫌疑落在图鼠和阿冲身上。
当姜翊纮说出他的观点,大家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贞莎长老看着众人,开口道:“如此一来也说明我弟弟遇袭之事确实是真。”
看来姜翊纮傍上靠山了,众人想道。
贞莎长老神色淡然,含沙射影地说道:“弟弟,这事情要是棘手,那就交由昊昇长老处置吧。昊昇长老最是大公无私了。以后有姐姐护着你,也不怕有些人居心叵测。”
对于遇袭之事,众人脸色各异,有深以为然的,有脸上挂不住的。
姜翊纮自是浩然正气,说道:“本来我还抱有一丝想法,会不会袭击我的人偷了灵羽传讯害我,与四位族人无关。现如今的供述,说明我的善良是多余的,他们确实都有嫌疑。”
向诺底抱拳,姜翊纮自信地说道:“大首领,姜某有个不情之请,需要您给我一份允许我对他们提讯,必要时可以用刑的文牒。”
诺底未出声,祝司长老由布反对道:“我看你是黔驴技穷。让你参与审讯已经是行了方便,岂可寻思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族长,昊昇长老,我反对这个提议。”
姜翊纮心道,反对得好,就等你们有人反对,却一脸为难地说道:“由布长老说的对,姜某实在是无计可施。只是姜某击打鸣冤鼓,三十鞭刑都受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此时看来,冤者受刑,害人者逍遥法外,岂不黑白不分?”
贞莎长老偏袒道:“族长,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既然他们四人不是无辜的,那就必须追查到水落石出,查出背后指使之人。”
说到指使之人,贞莎看向由布,继续说道:“长老会提议让我弟弟去望鄙,势必影响到某些人,大家说是不是?”
言下之意,望鄙的主将是你兄长,此时三下部混乱推诿,由布长老前往望鄙快速推进灵石矿脉文牒交接事宜,岂可真的让姜翊纮去监军,派人行凶也有可能。
只有姜翊纮知道,袭击之人并非惧怕他望鄙之行,真正的目的是针对他的来历。
姜翊纮说道:“既然如此,姜某也不便僭越,仅有一个请求,让姜某单独审讯,不让其他人接近。部籍之事,大首领已经应允。若是姜某不用刑的情况下,审理出结果,还望诸位见证,应了本命护身符之事,如何?”
本命护身符才是他甘愿以肉身受鞭刑的目的所在。
妪婆哼了一声,欲擒故纵,是这厮的惯用技俩,好不要脸。不过一想到三十刑鞭之下,姜翊纮那铮铮铁骨,最终妪婆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贞莎长老又帮道:“我看可以。”
众人也想看姜翊纮如何在不用刑的情况下,审理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