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元十七年,春初发。
屠浮山下,本是清幽寂静之地,今日却是哭喊惊叫之声不断。
葱茏的山下,尘土飞扬,刀光剑影,血迹四撒。
只见一伙子凶狠山匪与大概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家丁,兵刃相接。
显而易见,日日嗜血的凶狠山匪占了上风,不久便将这些护卫家丁屠戮殆尽,只留下了几个柔弱的婢女,以及车马财物。
满脸横肉的山匪大笑着:“弟兄们,今日可是发了,来让爷看看这车厢里到底是何方美人,哈哈哈!”
“哈哈哈,大哥快看看……”众人应和,也不去管他们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个贪婪的眼神掩盖不住。
吓得围在马车边的丫鬟们瑟瑟发抖。
那山匪头领也想不到看起来如此害怕他的娇小的丫鬟们竟手持短匕,奋起,就要致他于死地。
“受死吧!”
即便他反应迅速,还是被伤到手臂。
“呸!”山匪一看,当即冲了过来。
那山匪头子恼羞成怒,拿起他的长刀,便将那几个丫鬟处理了个干净。
其他土匪惋惜,但也不敢多言,只扯着嘴脸恭维:“大哥,真乃大丈夫也!”
“哈哈哈哈哈!”
他丢下手中长刀,就要去掀帘子。
此时却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啐了一口,又将他那大刀捡起。
一阵尘土飞扬,伴随着阵阵惊呼声,出现了三队人马,虽区区不过十几人,但也能看出,并非常人。
“阿弥陀佛……”有几位剃了度的佛门中人,看着横了一地尸体,默默的念起了超度的佛经。
一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孔武有力,斥道:“恶匪,竟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恶行!”语罢,便抽出长剑,一个飞身下马,向山匪杀去。
“找死!”
两方人马立即缠斗起来,不一会儿,山匪便被那些身着黑衣的人杀净。
那几个和尚看不过杀人的行径,便纵马先离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黑衣人收拾完山匪后,也不多停留,抱拳,也纵马离开了。
“我等先行一步。”
便剩下几位蓝衣男子,还有一位粉裙佳人。
粉裙佳人厌恶的皱了皱鼻头,声音娇俏,道:“大师兄,我们也尽快离开吧。”
她看向中间那位身姿挺拔,一观正面,有风光霁月之姿,又有清风朗月之态,真真的比过潘安之美男子之流。
他光洁线条分明的下颚将将想点下,就看见那毫无动静的装饰华美紫檀木马车上,有了动静。
只见前面披撒白珠,绣以金丝的帘子被挑开。
众人好奇,这里面是何人?
只见一碧衣女子,发饰简单,插以珠钗,略施粉黛,容颜清丽,眼角微红,眼中还有微光。
站在车辕上,对着他们一个福身,众人顿觉这是大家闺秀之流。
那粉衣佳人,不满堪比她容貌的女子,将要发作,便被下一刻眼前所见震得住了嘴。
众人本想听碧衣佳人,言说一下请求,没想到,她转身扶了另一位佳人出了马车。
只见一盈盈玉手搭在那碧衣佳人的手背上,本以为那碧衣佳人已是肤白,不曾想,相比之前竟显得略显黄糙了。
下一刻,只见一位身着水蓝蜀绣,银丝绣芝兰,长袖掐腰交襟长裙,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出了马车。
再一细看,佳人眉如远山,眼似桃花,盈盈水波,似含不尽情意,琼鼻丹口,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秀丽长发盘起碧月髻,插以白玉簪,耳铛粉珠连绰,纯至极,媚至极。
除了那位粉衣佳人,及那位大师兄,另两位皆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多言,恐惊佳人。
那蓝衣佳人,声音似珠玉击盘,眸光盈盈,柔柔弱弱轻言道:“谢过诸位恩公,今日搭救之恩无以为报,只待来日涌泉相报,只怕还要麻烦诸位恩公,小女子是前太傅之女徐嫣然,家父遭贬,此行便是去寻家父,只未想到遭遇此不幸,还望诸位恩公施以援手,可否顺路搭行。”
粉衣佳人当即嘟嘴,看了一眼,面色未变的大师兄,心里放下了不少,果然是她自小看中的人,不为美色所动。
然后她又嫌弃的看了一下那没出息的二师兄,五师弟。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们大师兄不开口,他们也不敢做决定。
不过,他们大师兄一向是待人有礼。
果然,他们大师兄开口了,声音清澈带了几分低沉,甚是悦耳:“姑娘多礼,在下李沉瑾。”随即介绍了他的几位师弟师妹。
“这是在下的二师弟陈茗礼,五师弟莫钰,小师妹陈玥儿,我们此行要往越州,不知姑娘此行……”
“同往,家父正是被贬至越州。”徐嫣然抬眼回道,看向光风霁月之姿的李沉瑾。
“可,姑娘可需马夫?”陈茗礼眼中爱慕之意难掩,讨好道。
“多谢,不必,苏兰会驾马,请诸位稍待,待让苏兰先捡取未损的物品。”
“好。”
说罢,她便回了马车,那苏兰,拿了两个长盒放到马车上,便道:“可行了。”
李沉瑾颔首,看了一眼未沾染半分血迹的马车,眸色微深,却并未多言,一马当先,陈玥儿目光不善的撇了苏兰一眼,紧随其后。
陈茗礼耳尖发红道:“姑娘先行。”
苏兰笑了笑,便驱马跟了上去。
装饰华美舒适的马车里,徐嫣然本是端坐着,只是似乎没了方才柔弱之态,多了几分疲惫,合了烟波般的眸子,靠坐在马车里的靠枕上。
苏兰驾着马车尽量避开那些尸体,以免颠簸到徐嫣然。
临近傍晚,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一处荒野郊外的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