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您，是想要穿您做的衣服的，不一定非要发布会上穿，您只需要帮我做一件就好了，不用在意时间的。”
“我知道。”
“来不及了。”
终于，张翼打破了这层纸，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无力的背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满是裂痕与开裂的天花板，因为发霉有着黑色的斑斑点点。
但是心中依旧不甘，张翼低下头，看着面前做到一半的衣服。
那件被剪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已经被张翼收起来，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此刻的他固执的要重新再做一件，但是他心里也知道肯定来不及了，只是不这样做的话，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宋瑶也伸手，想要去拍拍张翼的肩膀，但是手却顿在了半空中，终究还是没有去碰。
仅仅只是拿起了张翼手边的一个水杯，帮他去倒了一杯水。
看着张翼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做着一项两个人心里都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宋瑶也的心中也是一阵的不是滋味。
但是她也不能直白的和他说别做了这种话。
宋瑶也去看望张翼的时候，张翼仍旧是一脸的苦恼。
水汽氤氲，看得张翼和宋瑶也两人都是眼前朦胧。
宋瑶也从来没有观看过手艺人做工，更没有见到过专注力如此集中的人。
工作室里面安静得出奇，宋瑶也大气都不敢出，仿佛自己的呼气就会打扰到张翼做工一般，只有冉冉水雾和张翼舞动的手说明着这一刻的不静止。
在已经创造出了一件精品之后，再一次的复制也只是将衣服的缺点放大，将原本完美的地方做的不完美罢了。
张翼看着面前的这个初品，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因为自己火爆的脾气没法完成一开始的委托，没法让宋瑶也风风光光的去参加发布会，已经让张翼的自尊心和良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
张翼呆愣了片刻之后，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再一次拿起自己的工具，又在工作台上操作起来了。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只要不是快要滴到工作台上，张翼绝对不会去理睬。
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一方天地，就仿佛万事皆空，周旁空无一物一般的专注。
一个小部分完工，张翼再一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放松的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这时，宋瑶也才感觉到屋子里面的氛围缓和了下来，才敢大口的呼吸。
张翼放下水杯，看见身边的宋瑶也似乎吃了一惊。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宋瑶也看着后知后觉的张翼，忍不住笑道：“我一直都站在这里，今天没什么事要干，就想在这儿观摩观摩。”
“我这破店破手艺的有什么好观摩的，好不容易一天休息你来我这儿还不如回家躺着睡觉。”张翼摆摆手说道。
宋瑶也不说话，也只是陪笑。
但是心中却全盘否定着张翼对自己的手艺与店的看法。
确实，这种手工工艺在如今的大机器时代是被视为效率低下的，但是像张翼这样的老手艺人，在物质价值之外，是价值连城的，试问现在世上能够在一瞬间爆发出那样专注度的，能有几人？
十年磨一技，手艺人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自己的双手，从他们手中诞生的早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物件了，而是凝聚着心血魂魄，有灵性的人器。
而这样子一件人器，却被一个无知的人随意的践踏。
看着张翼回头又要回头投身于自己的事业之中的时候，宋瑶也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叫住了他：“等一下。”
张翼被她这一下给叫住了。
“干什么，打扰我工作。”
宋瑶也看着张翼，若有所思。
“能不能把被剪坏的那件衣服拿出来我看一下。”
张翼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看。
“坏都坏了，早扔了。”
宋瑶也闻言，不说话，微笑着看着张翼。
张翼见状，和宋瑶也对视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起身。
“输给你了。”
然后缓缓的走到了工作室的一角，从一个大箱子里面拿出来了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然后将他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衣服果然被剪得破烂了，而且剪得几乎没有规则。
宋瑶也绕着衣服认认真真看了几圈，看的张翼都忍不住发问。
“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还真的想就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你那什么发布会？”
“当然不是。”又饶了一圈之后，宋瑶也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在想，张老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在这个剪坏的基础上再做些手脚，不用遵循我原来的设计图，您自行发挥一下，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格。”
张翼虽然没怎么自己设计过衣服，但是见过那么多设计精美的衣样图纸，还是有一定审美能力的，只是这种程度的修改，还是能够做到完美的。
而听闻宋瑶也的要求之后，张翼也认认真真的绕着这件衣服转了几圈，原本暗淡的眼神之中突然就绽放出了一线光明。
“可以！”
宋瑶也闻言也开心的笑了。
“那就麻烦您了。”
张翼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抓着这件衣服的衣角。
“这次我向你保证，肯定能够赶得上，这一次我不会再食言了。”
“两天时间，”宋瑶也看着张翼，“我就给你两天时间，来得及吗？”
张翼回头，看着宋瑶也：“小姑娘，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两天？包在我身上！”
眼神中的颓废一扫而空，仿佛逝去的年华再一次回归，张翼的脸上焕发出了神采。
见此，宋瑶也也不多说，笑着悄悄离开。
两天之后，宋瑶也带着沈遇之一起来到了张翼的店铺。
张翼一听到宋瑶也的脚步声就兴冲冲的冲了出来，眼角瞥了一眼沈遇之。
“这是你小男朋友吗？”然后也不等沈遇之有开口的机会，立刻就招呼宋瑶也进来，“你要的衣服我已经改好了，就等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