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波震荡,瀚海惊涛。
遮天魔手拍开滚滚罡风炸裂。
几乎是瞬间,明月楼所在的方位,虚空崩塌碎片,虚空乱流好似成千上万条黑色龙蛇,扭动间,层层叠加的护山阵法不堪重负,在吱吱喳喳的哀鸣声中破碎。
轰!
明月楼跌落虚空。
突如其来的一幕,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斩海阁数百修士冲上半空,仰望天穹之上的巨大面孔,黑暗、邪异,无穷魔念随视线应运而生。
仅仅一个仰头,便有数十人缭绕黑雾,哀嚎着当空坠落。
余者,虽抵住了第一次魔念入侵,但也惊出一身冷汗,尝试屏蔽灌耳魔音,惊骇欲死地发现,魔已刻在了心头。
黑雾遍地,一个个修士,不论修为高低,不论境界如何,皆因和域外天魔一次对视,走火入魔濒临死境。
“哪来的魔头,竟敢在元极王面前放肆,信不信他诛你九族!”
古怪力道透过重重虚空,翻转一方天地,使得高天在下,海陆升空,硬生生将跌入虚空的明月楼搬回原位。
轰!!
明月楼裂开数道缝隙,力道渗透之下,变作齑粉尘埃漫天飞扬。
陆北踏步而出,五指扬起,凌空虚握,无形力量作用虚空,撕碎黑雾魔海,扭曲苍穹之上的天魔面孔。
很意外,屁股还没坐下,就被人认了出来。
问题来了,谁家养的狗,成精了吧,鼻子这么好使。
守墓人制式装备黑纹面具+狐家形幻秘术+戾鸾宫宫主手搓的人皮面具,他一个人顶着三张假面孔,隐藏这么深都被狗东西认了出来,未免有些太离谱了。
元极王和古元屏更加意外,他们邀古宗尘前来,是为了占据主动权,计划里可没有撕破脸皮这一项。
就算有,也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不过……
姐弟二人对视一眼,没听错的话,刚刚有谁大喊了一声天剑宗宗主的名讳。
古元屏:心月狐是陆北?!
元极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人因突变陷入懵逼,但要说最懵逼的,只能是古宗尘。
陆东暴起强夺肉身控制权,更是一言不合杀向明月楼,家中两位长辈、持有长生印的心月狐都在,若不赶紧解开误会,耽误了古家的血脉大事,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轰隆隆!!!
高天之上,魔气佛光纠缠不休。
前一秒,一轮大日起于东方。
佛光无量,映照浩海,好似滚烫熔金泼洒天地,金光万里,渲染无垠。
后一秒,黑色大日憧憧魔影。
魔威无限,吞天噬地,黑暗阴影横扫八荒,驱逐光明,陷世界于无边末日。
“秃驴,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施主,你今日杀性太重。”
天地两色交替,矛盾且对立的能量激碰乱流,可怖冲击掀起十数丈高的海啸,推着海平面朝远方轰鸣。
海床暴露,断浪山剧烈摇晃,立于高空的白衣僧一张面孔生有两相。
慈悲祥和,凶虐残暴。
陆北仰头望天,稍加思索,果断识破,严肃脸看向元极王:“小和尚豢养心魔,玩太大,把自己玩坏了。”
元极王不说话,藏于袖中的双拳死死握住,与身旁的古元屏保持高度戒备。
心月狐是陆北?!
“氐土貉这是何意,古家美名设宴款待,实则埋伏袭杀,本座不与尔等一般见识,尔等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蹬鼻子上脸。”
陆北面露冷笑,双目眯作细线:“也罢,既然伱们准备强抢本座的长生印,那我也不必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元极王充耳不闻,凝声道:“心月狐,你……是武周陆北?”
之前身在局中,被错误情报引导,他从未将陆北和心月狐联系在一起,眼下稍加点拨,顿时察觉到了几处端倪。
比如,陆北和心月狐从未同时出现。
“武周陆北是谁,本座听都没听说过,耍刀的陆舟倒是知道。”陆北嗤笑不止,单手藏于身后,五指扣合,掌心擒住一团黑色漩涡。
人在雄楚,深入极东海滨,不拿点真本事出来,以后只能当传家宝了。
尤其是天上飘着的小白脸光头,虽说炼魔把自己炼崩了,但一身气势着实强横,比当初韩妙君给他的压力还大,不放十目大魔,他就是第二个韩妙君。
魔气纵横,黑暗气流卷来周边魔念,缓缓汇聚至陆北身后。
下方,饱受魔念困扰,险些因走火入魔当场癫疯的斩海阁修士缓过气来,在古元屏的传音下,纷纷朝远方遁逃。
“陆宗主,果然是你。”
元极王拉长一张脸,精修佛法,识得陆北正在驾驭的佛门神通。
蚀日大魔佛说无量心经。
蚀日魔心。
一时间,元极王别说有多憋屈了。
一来,陆北假言欺骗,把他当傻子一样遛,害他连续判断失误,给雄楚造成了莫大损失。
二来,他也修习过蚀日大魔佛说无量心经,因心镜落满灰尘,强行承受众生悲苦只会走火入魔,故而没资格领悟大神通,只悟到了一门苦熬气力的炼体之法。
他又不缺那点力道和绵长,悟了个寂寞。
再看眼前的陆北,元极王既羡又妒,同时又无比愤懑。
老天瞎了眼,陆北都行,凭什么他不行?
“冥顽不灵,本座都说了不知道陆北是谁。”陆北一口咬死,只要他不承认,哪怕撕破面具,露出本来样貌,他也不是陆北本北。
说着,他无视遁逃远方的斩海阁修士,阴仄仄的双眼锁定古元屏。
擒下此人,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这边念头刚起,那边元极王便横移一步挡在了皇姐身前,散去戒备,双手合十胸前:“心月狐是谁不重要,本王对陆宗主也无记恨,手段不如便是不如,输得心服口服。”
“什么意思?”
“只要能解古家血脉,你是谁无所谓。”元极王掷地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