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声音，江晚的睫毛颤了下，转身看了过来。在看见唐芷兮的瞬间，呆滞的眼睛划过了一瞬的惊讶，但是很快就灰败了下去。
唐芷兮捕捉到了他的那抹惊讶，轻轻扬了下眉：“好奇我怎么在这儿？”
江晚看着她没有说话。
“看守你的都是我的人。”
江晚的睫毛又颤了一下。
唐芷兮扬了下嘴角，道：“下床，穿鞋，带你去个地方。”
江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像是一个接到指令的机器人，下床，穿鞋跟着唐芷兮走了。
唐芷兮带他去了住院部的顶楼天台。
上边风很大，江晚就穿了一件病号服，单薄的身体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带走一样。
唐芷兮带他直接走到了天台边上。
三十层楼的高度，往下看过去，地面上的人像是都被缩小了十倍。明明同属一个空间，地面上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另外一个时空。
江晚看着这个高度，一阵眩晕。
“怕吗？”
江晚看着下边没有说话。
唐芷兮往下看了一会儿，然后手在他肩上轻轻推了一下。
身体往前倾，江晚的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天台边缘，然后撑着身体往后缩。
条件反射一般怕自己掉下去。
而等他完全站稳，又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唐芷兮一直抓着他的胳膊。
他不知道她是何时抓住的他。
他略显惊恐不解地看着唐芷兮。
唐芷兮面无表情，像是个冷血动物一般：“我刚才再用一点力气，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江晚脸色渐渐发白。
“这里是三十楼，知道你掉下去之后会有多大的响声吗？”唐芷兮淡声道，“知道你哪里会先着地吗？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吗？会流多少血吗？”
江晚随着她的话想象着。
她每说一句，他便想象一下。
“怕吗？”唐芷兮又问了一遍。
这次江晚没有沉默，而是小声又呆滞道：“不怕。”
唐芷兮轻轻笑了一声，风把她前额的碎发吹得有些乱：“死都不怕，那为什么又怕活着呢？又为什么怕那些打你的人呢？”
“活着更可怕。”
“活着不可怕，死了才可怕。”唐芷兮淡声道，“死了只有这一种结果，但是活着会有无数种结果。”
江晚茫然地看着她。
“你以为你死了，欺负你的那些人是会内疚？后悔？还是会改过？”
江晚又没说话。
“都不会。”唐芷兮淡声道，“他们也许会害怕一段时间，但是还会接续去祸害别人。你受的欺负没人帮你讨回，你遭遇的污蔑没人会帮你澄清。你渐渐地会消失在大家的记忆中。不会对任何人的生活造成影响。”
“他，他们他们受到惩罚了。”江晚道。
“那是因为你的死受到的惩罚吗？”唐芷兮懒声道，“那是因为你配合警方受到的。”
江晚的睫毛一直在颤，眉头也渐渐地蹙了起来。
“明白了吗？”唐芷兮道。
江晚继续茫然。
唐芷兮也没有急，只是道：“想想吧。让自己的命为别人的错误买单凭什么，他们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