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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1 / 2)


第15章

池宴第一次听到林稚晚的名字,是在来到临江市的那个假期。

——中考结束后,池朝闻和陈平锦决定将他接到临江市,原因很简单,跟爷爷在一起太久,他的性子被养得太野。

野性对于男人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坏品质。

可在池朝闻对他以及陈依依充满封建制大家长的规划里,还是需要他少一些个人意志才好。

因此,来到临江市的那个暑假,本应该享受中考结束后的时光,但池宴并不能开心起来。

他讨厌临江市的气候,永远热得黏糊糊,闷且难受;他讨厌所有没有儿化音的方言,更不愿意提起兴致交朋友,甚至还讨厌池朝闻,在家里多半对其视而不见。

林稚晚的名字就是每个摔上门的之后出现在池朝闻口中的。

他说,你瞧瞧林伯伯家的孩子,乖巧懂事成绩好。

你瞧瞧人家林稚晚,放学回家还会认真学习,从来不跟她爸爸顶嘴。

他不爱听,总是戴上耳机,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因此,那会儿,“林稚晚”三个字构建出的形象是端端方方的笼子里,养出的漂亮可爱会讲话的鹦鹉,赢得一众观众老爷们的欣赏,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灵魂。

他对她丝毫不好奇,也谈不上向往,甚至嗤之以鼻。

好在池宴是一个对生活有很强适应能力的人,在之后到来的高中生活里,很快又跟新朋友打成一片。

同时他也是一个顶级叛逆的人,不遗余力地对抗池朝闻的权威,读书随随便便,成绩永远吊尾车,逃课去玩赛车,身边绯闻女友一个接着一个,完全不去参与池朝闻为他以后发展人脉关系网络精心搭的饭局。

池朝闻生气时照旧拿林稚晚出来跟他比较。

说什么,人家晚晚那么内向的姑娘,都能懂她爸爸的意思来参加宴会,你怎么就那么油盐不进。

林稚晚林稚晚林稚晚。

这个名字被池朝闻念叨的多了,池宴都开始烦了,甚至想以后遇到林稚晚,一定要问问她你这么无趣循规蹈矩是个听话机器,有意思么?

那时候他尚不明白,那些出于状况之外的相遇,都可称之为命运。

2008年,北京奥运会。

陈依依在暑假来到临江市,又通过关系参演了临江市庆祝奥运公益演出。

演出地点是保罗大剧院。

那天的池宴是被陈平静三令五申逼着去的。

为了表示叛逆,他偷偷开了池朝闻下属的机车,载着曲思远在市区里如过无人之地般张扬肆意地招摇过市。

到了剧院,他欣赏不来芭蕾舞艺术,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瘫在座位上玩手机上自带的俄罗斯方块,全程都没抬眼。

直到手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他才舍得掀起眼皮,往舞台上扫了一眼,也就这么一眼。

他仿佛看到荒芜的世界里,一朵濒临灭亡的小玫瑰。

独舞的时间,舞台上只有一抹倩丽的身影,小腿纤细,脖颈修长,优雅又好看。

舞者动作干脆利落,每次开合跳都几乎完美,周遭人都在或懂或不懂地欣赏舞姿,可他眼里只有那节脖颈。

奶白色,白的发光,更有一种脆弱易折,待人拯救,又令人有摧毁的欲望。

池宴瞳孔猛然紧缩,生命里第一次产生莫名的激荡,他在黑暗里摸索找到节目单,然后看到那个名字——林稚晚。

这形象跟想象中的并不一致。

但这不妨碍少女日日入梦。

池宴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少拥有正常青春期男女情绪的人,在身边陆陆续续有人谈恋爱甚至做出更出格行为时,他永远懒懒地提不起兴趣。

而林稚晚构成他最开始的欲望、感情,以及全部邪性。

再后来,开学。

不出意外,他在临江师大附中遇见林稚晚。

并不意外,因为临江市有点脸面的人物,都将孩子往这所学校里送。

再次遇见,她走在同学的旁边,头微微低着,规矩的穿着校服,看起来乖巧又安静,完全符合池朝闻口中的“好孩子”形象。

这令池宴大跌眼镜,并且甚感无趣。

好在没出多久,他见到这姑娘逃课上了天台。

后来摸清了她上天台的路数,池宴就在天台上等着他,第一次就将人等到了。

林稚晚照旧软糯,但并不怕人,与他隔两个位置坐下。

池宴想探一探这姑娘的虚实,点燃一颗烟,递到她的嘴边。

他在想,她要是敢呢,那他就再意思意思。

他要是不敢,他就走人,这世界上的乖乖女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林稚晚最开始是沉默,在他感觉到无趣的时候,却含上了过滤嘴。

池宴嘴角勾起一点笑。

笑自己选对了。

林稚晚不是乖乖女,是叛逆者,是他喜欢的人。

可他知晓她家里的事情,知晓她平静双眸下掩盖的绝望,又不可避免的被她所吸引,连带着她的绝望一块爱上。

仔细回想起来,那时他对她的爱里掺杂着怜悯,因此小心翼翼。

他们之间的整个高中时代,话都没有说过太多,几乎每次见面都是天台限定。

他们在天台上吸过烟,喝过酒,池宴带她做了好多叛逆的事情。

那时候的池宴心比天高,桀骜难驯,认定了两人会有好的结局,因此不争这分秒。

再后来,两人毫无波澜地来到伦敦求学,又在佛罗伦萨相遇。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他想着年少心思尘埃落定,得到的却是林稚晚的不告而别。

那感觉怎么说呢?

她把他攒了二十几年的高傲和自尊一并扔掉,临走之前还踩了几脚。

他不知道她母亲死在她面前的惨状,因此也不清楚那些贯穿于她生命中虚无缥缈的诅咒。

这世上的好姑娘那么多,何必永远纠结于一个。

池宴选择往前看,可到底是得相信命运——

他在剑桥的最后一个学期,远在京城的爷爷突发疾病去世,连带着他身后的势力一同土崩瓦解,当时政策有变,外公那里也被严查。

一时间和风内忧外患,众多企业如群狼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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