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7.复杂的格局（1 / 1）
“好简单……”
看着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守，在此刻如同一条忠犬一般，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待姜瑀的审判，跟着姜瑀一起进来的小女孩儿看的是目瞪口呆，即便她在之前就看过了不止一次，对应的精神抗性早就被一点点的磨练出来了，但当那个如同天一般笼罩在这座城市所有人头上的太守，以这种卑微且无力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失败时，还是给小女孩儿的精神世界带来了强烈的冲击，让她不敢置信。
不过，不管她信不信，现实都不会因此而改变。
所以，在无意义的喃喃自语后。
在失神了七八秒后。
小女孩儿迅速回神。
看向姜瑀，不确定的问道：“话说，这样做真的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真的不会被人发现吗？”
“麻烦总是会有的。”
“但你会因为一件事情的性质是麻烦而放弃解决吗？”
“被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但只要发现真相的人保密，退一步说也就可以了。”
姜瑀指了指小女孩儿本身。
然后，漫不经心的反问道：“你也是目击者，而且，是比所有人都了解此事真相的目击者，那么，你会选择出卖我把这个真相公之于众吗？”
“我……”
“不必急着回答。”
姜瑀摆摆手，打断了小女孩儿的话。
揉了揉对方略显干枯的头发。
随后，微笑着分析道：“我不喜欢去索取一个谁也无法确定的答案，未来的事儿就交给未来好了，或许你会背叛我，当然，用背叛这个词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太妥当，你并未宣誓效忠于我，所以，又何来背叛一说，总之，或许你做出了你认为正确的选择，只是这个选择对我来讲可能是不利的，但就算如此，只要我做的足够好，你的一切举动也都是毫无意义的，说白了，假如我能让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百姓都安稳的活着，都能吃上面包、牛奶、鸡蛋乃至肉，别说我只是蛊惑了太守，这种无法证明真假的罪名，就算我杀了太守，他们也会默契的替我隐瞒，毕竟，我要是死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果你能做到这些，让大家都能吃上面包和牛奶，就算有人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粉色头发的小女孩儿认认真真的表述着自己的忠心。
作为见过世间冷暖的乞儿。
她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底层生存逻辑。
强者理所应当的占据更多的资源。
弱者理所应当的归属于强者统领。
虽然她不赞同这一点。
但她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所以，于情于理来说，在此事中出力几乎为零的她，没资格要求对面这个黑发黑眸的小哥哥做任何事儿，换句话说，那些被操控的黑帮老大也好，作为地下势力保护伞的太守也罢，都是这个小哥哥的猎物，如果说这座城市以往的主人是太守，那么，这座城市眼下的主人就是这个小哥哥，她虽然不会帮着这个小哥哥欺压民众，但也不会介意抱对方的大腿。
还是那句话。
任何信仰的出发点都是在吃饱饭后。
虽然极度的信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住吃饱饭的诱惑，但信仰的程度永远是从浅至深的。
不存在一上来就是死忠的情况。
因此，对于曾经险些被饿死的小女孩儿来讲，只要姜瑀不残害他人，她是不介意站在姜瑀这边的，而且，退一步说，以她跟姜瑀的关系，还有她的目击者身份，如果姜瑀选择杀人灭口，斩草除根，首当其冲的也一定是她。
但如果姜瑀说的是真的。
回想起那些跟自己一样的乞儿。
还有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民众。
小女孩儿也确实不畏惧死亡。
毕竟，像她这种混血儿，本来就如同路边的野草一般毫无价值，甚至会引起大多数人的反感和歧视，如果能用她并不值钱的生命换取其他人对她的改观与尊重，削弱其他人对她的歧视，仔细想想，反而是一种很赚的做法。
当然，这仅仅是她自己的认知。
姜瑀并没有歧视她的身份。
反而是摸了摸这个小女孩儿的头。
随后，不慌不忙的安抚道：“这个秘密的价值固然很高，但还没高到用一条人命去保守的地步，我想表达的意思是，真相如何是可以被众口铄金修改的，在全城的人都为我证明我是无辜的前提下，就算你把这个真相透露给皇帝乃至大臣，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自言自语，毕竟，他们看中的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只要我的存在不折损他们的利益，一个太守而已，被我操控了也就被我操控了，甚至说，如果我愿意，他们大可以让步，把这个位置交给我，只要我能给他们更高的筹码就行，比如说，原太守每年上交万两黄金，我每年上交十万两黄金，就这么简单。”
小女孩儿沉默不语了片刻。
而后，缓缓点头。
虽然她还没见过皇帝和大臣。
民间也一直有说法，称皇帝和大臣都是被下面人蒙蔽了，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帝国的第七任皇帝和第十二任皇帝都被奸臣蒙蔽过，但当时的一大批忠臣成功的拨乱反正，稳定朝野，最终不也挺过来了？
所以，皇帝必然是正确的。
最起码拥有四十八件帝具的皇帝是绝对正确的。
但民间的说法仅限于民间。
作为西方异民族的混血儿。
饱受歧视的她更愿意相信另一句话。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所以，姜瑀的分析在她听来是非常贴近实际的。
但这不等于她能料到姜瑀的做法。
不过，姜瑀却有意培养这个小女孩儿。
看在对方异于常人的精神力的份儿上。
因此，在开始收尾工作之前，姜瑀也就借机考验起了这个小女孩，打算听听这个小女孩儿的看法：“好了，虽然这个世道很黑暗，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必须摸黑前行，在太守被咱们拿下的情况下，如果让你来改变这座城市，将其建成理想中的家园，你想怎么做？”
“啊？”
“这种问题也是我能说了算的吗？”
小女孩儿不自信的指了指自己。
看着姜瑀认真的模样。
忽然间就有些不自信了。
不过，过人的胆量还是让她在迟疑了片刻后做出了回答，畅所欲言道：“如果让我来改变这座城市，那么，我一定会先把城里的乞儿全部招收到孤儿院里，制定平等的制度！”
听闻此言，姜瑀哑然失笑。
挥挥手。
不远处的太守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走到一旁的壁画前，按下机关按钮。
一排保险柜赫然从挪开的壁画后浮现。
转动密码锁。
而后，从其中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沓文件，递给了姜瑀，最后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等候姜瑀的下一步吩咐，这也是幻术的效果。
“看看吧！”
“看看你眼中的孤儿院和真正的孤儿院有什么区别。”
“看看你是把他们安排到了天堂。”
“还是把他们推进了地狱。”
姜瑀随意的打开文件袋。
已经读取完太守记忆的他当然知道那些肮脏的事情，只不过，在眼下，证据比提问更有说服力。
小女孩一脸不解的接过文件。
只是刚一翻开封皮。
瞳孔就为之一缩。
心脏很明显的漏跳了半拍。
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直到二十多秒后，才走马观花般的向后翻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沉默了数分钟。
手臂无力的下垂。
而后，身躯猛的向侧方弓起。
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响起。
直到吐的吐无可吐，才气游若丝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现在明白了吧？”
“腐朽是从上到下的。”
“和这些心都烂了的人相比。”
“而且只是打断你们手脚，逼迫你们去乞讨或是盗窃的渣滓，做的多少还保留了一丝丝的人性。”
“起码他们没把你们当做工具，让你们试药。”
“也没把你们当做布娃娃，任由人购买折磨。”
“更不至于让你们死无全尸。”
“退一步说，你们死了，起码能得到一张草席，而这些孩子死了，连骨髓都要被榨出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
“当然，退一步说，人类也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毕竟，人类向来是一种极度残忍的生物，甚至有生吃猴脑的说法，取头盖骨做珠子，形成手串，不断盘玩，还不如生吃猴脑来的残忍。”
“起码这些孩子灵魂没有遭受折磨。”
“可惜，他们就难说了。”
姜瑀取出了老师伊莱克斯赠予的油灯。
点燃亡灵之火。
而后，将太守的灵魂抽出来，放在油灯上炙烤，饶有兴致的看着恢复了感知和思考能力的太守灵魂，在火中挣扎却又跑不掉的绚烂景色。
随后，挥手示意道：“你的第一个方案不好不坏，起码对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来讲是这样的，把他们扔进去，让他们体会一下这种刻骨铭心的折磨，相当不错，因为那里就是一个屠宰场，也可以视为加工厂，加工一些骨类的工艺品，当然，这种小事儿不值一提，还是说一说大的规划吧，比如说民众的幸福指数……”
这一次，小女孩儿没再着急的回答。
而是经过了两三分钟的详细思考。
然后，才给出了方案。
能从答案中看出来，有明显的进步，可惜还不够：“先打击地下势力，然后，提高民众的工资，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工作的人多了，大家都有活干了，都有钱拿，也就都能买到粮食和吃饱饭了，幸福指数也就因此提升了。”
“很不错的答案。”
“但还不够。”
“你对地下势力的认知还不够准确。”
“他们的污名是不得不存在的。”
“因为他们是一把刀。”
“对一把刀来讲，最好的震慑力莫过于刀身染血。”
“但对于那些持刀人来讲。”
“他们永远是干净体面的。”
姜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虽然一夜的袭杀不足以让他感到疲惫。
但当他真正接触到黑暗时。
依然会产生一种难言的疲惫。
毕竟，如果和这个世界的那些惨剧制造者相比，斗一星系和斗二星系的邪魂师都算好人了。
起码斗一星系和斗二星系的邪魂师屠村灭族的原因都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实力，跟这个世界的达官显贵只是为了开心从而杀人截然不同。
非要说的话，这个世界的达官显贵颇有幽魂魔尊的风格，但幽魂魔尊的身世背景决定了他癫的合情合理，这个世界的达官显贵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的把人当做连牲口都不如的生物去治理，就像小孩子分尸蚂蚁一样残忍。
当然，从这个角度看，小孩子也挺残忍的。
或者说，暴力铭刻在人类的基因中。
在拥有了强大的实力后。
破坏会化为本能。
因此，在那个已经化作傀儡的太守从另一个保险箱里拿出一沓文件，直接转交给小女孩儿后，当这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孩儿翻开文件的封皮，看清楚内容后，脸色又白了三分。
“看明白了？”
良久之后，喝完了咖啡的姜瑀优雅的问道。
小女孩儿呆滞的点了点头。
真相残酷的远超她的认知。
那些无恶不作的地下势力竟然在保护她们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个荒谬的事实你敢信？
但事实就是事实。
容不得不信。
地下势力的存在不仅能让那些达官显贵不敢做一些过线的举动，还给太守提供了调兵的借口，避免了这些家中养着上百名护卫的贵族当街抓人，换句话说，保证了明面上的规矩。
如果谁敢破坏明面上的规矩。
那就等着地下势力的报复吧。
如果谁敢消灭这些地下势力。
众所周知，反贪需要证据，但反恐只需要坐标。
谁要是敢不遵守游戏规则。
那就别怪太守掀桌子了。
当然。
这也不是说太守是什么好人。
他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就像是一群农场主在争夺自己的田地和农奴，谁要是敢撕破脸皮，必然会引起其他人围攻。
退一步来说，明面上要遵守帝国法律。
详情可以参考渣渣米。
如果那个贵族小姐敢当街抓人。
先不说她有没有那个实力。
就算有，也是破坏了规矩。
自会有其他贵族和官员打压她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