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完错,李压宸又嘟囔着委屈。
“朕虽然有错,国师做的也不对。”
“谏臣骂皇帝还要将错处细数出来呢,国师一条原因也不说,上来就骂朕,公也好私也好,只要是你说的,我总愿意听的。”
“你怕将明安牵扯进朕对世家的清算,将他送去边关朕都认了,你将朕的金牌给他,朕怕损你的威严都没让守城将拦他,由他带着一万叛军直抵洛阳。”
“知郁,朕不拦明安不是信任明安,而是朕信你。”
“信你没有看错人,可若明安真的叛变你让朕如何自处?”
“朕知道你是觉得即便明安叛变你也能将他拦在洛阳城外,国师神仙手段,朕当然信,可朕在其中的真心不假。”
“朕想与你共治天下也是真心。”
李压宸安静的对他掏心掏肺,力求让知郁知晓她的真心
“朕和别的皇帝不同,他们想要天下是为了权钱美色、光宗耀祖、流芳百世,朕的初衷只为了与明玉自保,直到现在,朕仍不忘初心。”
“可是走到如今的地位,有些事由不得儿女情长,在其位谋其政,朕既然成了皇帝,总要做一个能在史书上立足的皇帝。”
“除了皇位,你要什么朕都能给你。”
李压宸悄悄抬头瞥了眼国师的神色,继续说道
“杀南诏祭司那日,朕不是有意凶你,我被气昏了头,我以为大周是知郁的第一选择,却不想南诏才是。”
“知郁还在南诏领了‘侵周大仙’的官职。”
说到此处,李压宸的心情尤其复杂,岑知郁在南诏的十年被南诏王掩盖,其中真假,很难辨清,玄龙卫还在调查更深层原因。
最直接的证据是断尾山下的村民,可是玄龙卫传消息说断尾山的村民全死了,尸体被火焚过。
经过验尸这些村民全被一个人杀死,杀人者用的是剑,剑法极快极狠。
他们的死亡方式皆为喉管断裂,失血而亡,切口整齐却不伤颈骨,这导致死者在死亡前会有五息左右的痛苦。
说是屠杀更像报复。
根据火烧的痕迹判断,是断尾山起火,火势蔓延山下。
根据断尾山地形,山上着火,绝不会往山下蔓延。
南诏祭司却说山上着火后,忽起大风,狂风卷着大火一路向下,南诏王险些把命留在那里。
玄龙卫的调查佐证了南诏祭司的言辞:南诏王大火焚山时,岑知郁下山杀了村民,然后用仙术驱使火势下山烧了村落和尸体。
李压宸声音渐冷:“南诏王三次杀你你不走,直到他焚烧断尾山,你被逼的没办法才从南诏来到大周。”
“知郁当初根本不是为了大周旱灾而来,你是留南诏不成,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大周。”
“对不对?”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么国师的目的就存疑了。
他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南诏?他退而求其次选择大周又有什么目的?当初的初遇是巧合还是故意设计?
这是李压宸那日发疯生气的原因之一。
南诏王昏庸好色,南诏的大权在护国大将军韩兆和国舅爷应声手中。
李压宸听到南诏对岑知郁种种待遇后,又想到岑知郁在大周的种种,竟与南诏七分相似,都是由怀疑变成恭请而后是虔诚供奉。
不同的是南诏王昏庸,并不重视,供奉岑知郁的是南诏朝堂的护国大将军韩兆和国舅爷应声。
因为南诏有意封锁消息,岑知郁的神仙之名也只在断尾山周围流传,不像大周人尽皆知。
在第二次经历这些的时候,国师心中在想什么?
是兰因絮果的陈年伤口被扒开,还是台上戏曲二次开场?
李压宸心里矛盾极了,一边觉得国师至情至性心有苦衷。
一边觉得国师心机深沉,目的不明,是妄图操控天下的傀儡师。
与国师相处几个月,李压宸却发现她没窥到这人十分之一的真实。
这是她那日生气的第二点。
那日岑知郁的反驳也没错,李压宸的掌控失算了,她破防了,暴怒了。
岑知郁一直闭着眼睛不答,像一个木偶,呼吸均匀,任由她从掏心掏肺到胡乱猜测试探,始终不上钩。
有什么是大周和南诏不同的?
登仙鼓。
南诏祭司说,国师曾向断尾山村民询问过登仙鼓。
于是李压宸抛出了登仙鼓。
“国师之前让朕找一物,名为登仙鼓。”
她紧盯着国师的反应。
“如今它就在朕的手里。”
岑知郁心道,鱼儿终于自已炖出汤了。
他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于是李压宸明白,她猜对了。
她恶狠狠吻过去,粗鲁的咬破他的嘴唇,把人亲到鲜血淋漓,唇齿肿胀才罢休。
“你对朕,到底几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