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门攻城的士兵士气低迷,之前骗开的铁闸已经彻底被放下了,城门洞中,墙脚下,护城河中,已经堆满了尸体,后面的队伍把护城河填平,撞车已经运到,但城墙上飞矢如雨,城脚下石堆拦路,清理完又掉下来,撞车时不时陷在烂泥里,行进困难,难以进展。
中军的东成王早已气得七窍生烟,连骂“王太尉误我”
这时又一探子来报:“王爷,不好了,有人马突袭我们后军,黑夜看不清,不知道有多少人!”
东成王又摔了个酒杯:“后面哪来的军队……不好,定是王太尉的阴我,传令,停止攻城,后队变前队,左右护军,协助后军迎敌!”
他混然忘记自己的人马是仓促组成,这一变阵,变成了这群乌合之众转身逃命,丢盔弃甲,偃旗息鼓,混乱不堪。
接下来的消息是左右两军也各自被袭击了,相互乱冲,自相践踏,东成王见大势已去,在亲兵的护卫下,向后拼命奔逃,逃出不远,前方火光点点,一支庞大的军队从四面八方井然有序地冲杀过来。
而更严重的是此时的城门守军,知道有大批援军过来,突然大开城门,杀将出来,奋力冲击判军。
东成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顿时慌了神,命令本部亲兵向北突围,夜幕重重,人喊马嘶的乱军之中,亲兵很快被冲散了,城场上尸阵满地,松油火把倒处燃着,东成王没头没脑乱蹿,不久便迷失了方向,当他最终被乱马踩倒时,视野里出现了一位年轻将军,他很熟悉的将军。
安定门外的战争进入了尾声,牛不弃的巡城卫顶不住血袍军,开始节节败退,负隅顽抗,但凡事也有例外。
这个例外,发生在杜习文与武定远等人的对手身上,对手只有一个人,但他们惊异地发现,这个火燎才是最难对付的人,这人一开始心不在焉,在战场上看热闹似地乱起哄,战争激烈,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杀红了眼,只有他是个异类,居然在乱军之中嘻嘻哈哈。
初时大家以为他未见过战场,所以吓成了失心疯,直到有人注意到他佐领的服色,开始攻击他,猛烈的人马冲击过去,他却只是随手一拂,便如掸开一堆灰尘一般,轻描淡写地将面前的人马掸飞,到得后来小雨降下,他居然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把油伞,撑了开了,踢着马儿在战场上闲庭信步地转悠。
杜习文在战阵中冲杀,他瞧着巫山行云的步子,觉着好玩,跃下马来展开了身法,挡在杜习文跟前,比杜习文身法还快,逗着他尽兜圈子。
杜习文挥剑跟他拼命,他却随手一搭,巧劲传来,摔了杜习文几跤,杜习文居然分不清他用的是武道技巧还是仙道元炁,爬起来又扑上去,反复几次,最后终于一剑划破了那把纸伞,火燎不耐烦地摇手中伞道:“玩个游戏而已,这么拼命干嘛!”
武定远等将领看着不像话,纷纷过来围攻,火燎在众人之间来往穿插,身形快得一个人似乎化成了好几个人,逗着他们玩,时不时顺手拣个人摔翻,然后哈哈大笑。
红袍军却是越来越心惊,直到柳生烟伏诛,众死士没了主心骨,开始后撤,剩下牛不弃接连受到武定远冲击,也快顶不住了,一眼瞧见火燎在那胡闹,急急高声呼救。
火燎伸手捏住杜习文刺来的剑,扭头回应牛不弃,杜习文夺剑不成,左手成拳,欺上前照火燎脸上打了一拳。
火燎嘿地一声,转回头,未有什么动作,一股强大的气劲从他身周腾起,把围着他的杜习文等红袍军震出数丈开外。
他仰首笑道:“这就顶不住啦?”
接着银白色的光从他周围升起,汇聚在他背上,形成一对银白色的大羽翼,而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方天画戟。
银翼一扑,他腾身飞起,悬于空中,银光万道射下来,把周遭的雨水都冲了开去,已经开始黑下来的天空也被照亮了一大片。
战场上所有人都停了拼杀,抬头看傻了,惊呼着:天神降世了!
这时整个战场的外围,突然冲过来一批生力军,把北广场给围了起来,带头的正是巡卫南营佐领梁柱。
原来等候在东门外民居中的国师,知道东成王进不了城后,便让梁柱出手平叛,诛杀北巡卫佐领牛不弃。
梁柱知道自己再不出手,就捞不到任何功劳了,立即带领南巡卫冲到安定门。
包围北广场后,梁柱才往前看去,却见人们头顶悬着一盏大灯,跟月光似地照着宫门前的战场,细细一看,哪里是盏灯,分明是一个长着银色双翼的天神。
所有的南巡卫,北巡卫,甄武院武士,红袍军都看呆滞了,纵然见多识广的人见识过剑仙,可见过天神的人,却是太少了。
只见那空中的火燎一声高呼:“大伙儿跟我来”,说完一抖双翼,冲向宫门,手中方天画戟画出一道银色弧光,击向宫门,一声巨响中,木石飞溅,宫门被击得粉碎。
城上的侍卫和城下的宫门监卫全部大惊失色,而叛军中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随即叛军士气大振,潮水般涌向宫门,怎么挡也挡不住,武定远的血袍铁骑都被冲散。
叛军纷纷冲到了城下,城上的擂木滚石落下来也无济于事,众守军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对方有天神相助,人力如何能敌,这一下真的大势已去了。
武定远拼命约束铁骑反冲,墙头禁卫虽知事不可为,却也拼尽全力尽着自己的责任,纷纷从墙头奔了下来,涌到宫门顶住判军,好男儿今日就要战死沙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