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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囚禁(1 / 2)


这单村的小院,背依着一片辽远的斜坡。大雪封锁了山村的日子,经过长时间,积雪就变硬了,山上的积雪更不容易融化。

白天,孩子们总是找到这一片斜坡,占山为王似的,在坚硬的积雪上滑冰。

就在这傍山的小院背后,孩子们终日聚集在山坡,抓住小树和灌木的枝叶爬上去,顺着结冰的小道滑下来。一各样不同的姿势,从半坡一滑滑到底,直接滑到小院人家的后檐沟里。

然后,又爬上去,又滑下来…

顽童们终日地笑闹在他们自已发明的乐土上,乐不思蜀。一整天不吃不喝也想不起回家,忘了饥饿,忘了父母。

太阳下山的时候,大人们在村子里四处寻找孩子。终于寻着隐约的欢笑声,找到了这群顽皮的猴子。

妈妈们远远地在路边折下柳条,预备着,向着自已的孩子们追打来了。她们不能爬坡,她们就走带小院人家后檐沟去候着,等孩子从高坡滑落下来,再打回家去。

就在人家的后檐下,她们听到了沉重的哼哼声从土墙里面传出来。声音弱得柔惨欲断似的。

来捉贪玩的孩子的母亲,紧紧贴住墙壁,细细地辨识那声音,那哀楚的细弱的声音变成了啜泣,隔着墙壁,能感受到那流泪的声音,滴滴点点的。

这个消息悄悄地在村子里小范围地传播着。人们猜度着。

“一定是山花,不知道他爹是怎样收拾她的?不死也该脱一层皮那么严重了。”

“那夜里的痛声你们听到了吗?就那么一声,我在梦里也惊醒了。天知道,打得怎样惨!”

“好的了吗?好不了的,简直不堪想象!”

第二天,小妹的母亲来到山花家院外,她打响了他家紧闭的院门。

“小六,山花怎样的?我来看看她。”

来开门的是山花的六妹妹,她开门只开一条缝,防范着什么似的。

“二姑……爹说……爹说……”她吞吞吐吐还没有一句完整的话,他爹就来了。

“二妹回去吧,山花病了不见人。回去吧!”

“大哥,我看看山花吧,孩子病了,让我看看她吧。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忍心呀。”

“有什么不忍心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给家里招灾祸来。一家子都不能见人了,不要为难我,回去吧,谁也不见的。”

“我看她一眼,我……”

话还没有说完,她爹就把门关上了,一条缝也不留。在里面,她爹怨愤地说着从今往后不要来搅扰他家的话,好像是进屋去了。

小妹的母亲痴呆地立在门边,感到羞辱似的,说话无人听,门也无人开了。

第三天,小妹的母亲实在还是放心不下山花,她又鼓足勇气去敲打他家院门去了。

毫无例外地,又吃闭门羹。

谁也不能得到去探望山花的机会,连她的消息也不得知道。

那后檐沟的两边用一些长着坚硬的长刺的灌木树堵上了,孩子们的乐土被切断,妈妈们也不能去那里捕捉一些些关于山花的消息。

大家彻底失去山花的一切消息。

而那小院在村民们眼里看来,神秘而揪心起来。它孤立着全村,谁也不能靠近,谁也不得拜访。

小院里有一间靠近院门的偏屋,那是用来储存牛草的。家里母牛下崽的时候,母牛就会得到在这间偏屋里住一段时间的待遇。为了方便照料牛仔,怕牛仔太小,生命不稳定,每一次都要让牛仔和牛妈妈和主人家同院一阵子,一直到牛仔大些,稳健些,才迁回到院外的牛棚里。

在山花父亲的心目中,他家的牲畜们的价值远远高过他的女儿们的价值。

现在,牛没有生牛仔,这间牛住过的偏屋里住着山花。不,是囚禁着山花。

这是一个黑暗的牢笼,它关闭着山花残破的躯体,还有一缕幽荡的灵魂。

因为与外界彻底的隔离,她在里面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但凡一切流动的生命,她都感受不到。

她父亲把这个小屋重新塑造了一下,把那些所有能见的光线一丝丝也全部蒙蔽起来了;但凡能够传递任何声响的地方也进行加固阻隔。父亲把这屋子是完全为着她来量身打造。

现在,她是安稳地躺在一堆厚厚的牛草上面,牛草上也躺着很多的牛粪干,那些强烈刺鼻的气味,她现在都闻不到了。她已经跟它们和谐共存了。

她跟一切都和解了似的。她动也不动,哭也不哭了。大概是她觉得什么都是无用的。

每隔一段时间,有人送来一碗饭食,放在她面前,然后送饭的人又很快的消失,跟那一瞬间带进来的光束一样,瞬间消失,绝不多留一刻。

她有时候会微微地睡一会儿,有时候会昏昏沉沉地睡很久,很久。久到等她醒来时,她以为她刚刚渡完了她的一生。

有时候她会本能的进食,有时候她会不饮不食。

她在这黑洞洞的日子里,逐渐变成了一缕幽魂,她感觉她能在空中俯瞰自已的肉身。她看得到她的肉身,但是她感觉不到她的肉身。她已经从自已的身体上完全剥离开了。

而几个月前,她的肉身还会挣扎,还会疼痛,还会狂叫,会哭泣,会难过……

那个冰天雪地的夜晚,她被抛弃在院心。她的父亲在堂屋里一边喝酒,一边骂她。她的姐妹和母亲们,不知道去哪儿了。也许是像以前一样,因为害怕父亲,所以都安静地待在自已的位置上,不敢轻举妄动;也许是已经睡着了。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哀楚,听着父亲的辱骂,正当陷入麻木的困倦中,就要睡着时,她的脚底突然传来一种灼烧的痛楚,那是一种痛的极限,凌迟般的极刑。

于是,她忍不住发出了野兽的嚎叫,一种不是人类会发出来的声音,从奄奄一息的她的胸腔内爆发出来。

她醒转来时,她还是孤零零地躺在院心。她的全部家人都已经睡的沉沉实实的了。她的父亲的呼噜声从屋里传来,回荡在小院的每一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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