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告退。”
纪行昭走了,纪老夫人伤心落泪,她对着王妈哭诉道:“你说说他,他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纪老夫人说道:“我让他和如云圆房,尽快生下一儿半女的,不还是为他好吗?他现在整日里在报纸上写文章骂国民政府,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我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不听,我也只能由着他了。可是万一呢?这些危险的事情做多了,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事,这行昭要是没留个后,我怎么和纪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王妈劝道:“大少爷现在名声望,国民政府的人不敢动他,老太太你也太操心,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二少爷吗?”
“行知还是个孩子啊,而且又不是嫡子,那能一样吗?”
纪老夫人抹了抹眼泪,“他都二十五了,要是再拖个几年,那都三十了,三十了还不结婚,那是要被人看笑话的啊。王妈,你说他到底在固执些什么?”
王妈也不懂。
她反正觉得潘家小姐挺好的,规规矩矩,从来不僭越,说话又温柔,也从来不和他们这些下人拿乔。
“算了算了。”
纪老夫人连连叹气,儿子固执,那就只有她这个当妈的来想办法了。
纪老夫人对王妈说道:“去吧,把厨房里煨着的鸡汤给大少爷送去。”
“是,老夫人。”
不一会儿,纪行昭正在书房批阅学生交上来的功课,门响了。
“请进。”他说道。
王妈端着鸡汤走了进来,放在纪行昭的桌子上,“大少爷,老夫人特意让人给你熬的鸡汤。”
“放那吧。”
“大少爷,鸡汤要趁热喝才好。”王妈是看着纪行昭长大的,也心疼他,不愿意他和纪老夫人争吵,于是说道:“大少爷,你也别怪我多嘴。老夫人她也是心疼你,不是想为难你。自古以来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如今大夫人已经入了府,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你说认大夫人当妹妹,自己没有碰过大夫人,那旁的人能相信大夫人的清白吗?这女人一生本就命苦,要是连清白都没了,你让大夫人已经怎么做人?”
“王妈,只要潘小姐愿意,我会登报澄清我们的关系,她以后的生计不用担心。”
“这不一样的,别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那么想。”
见纪行昭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王妈知道自己多话了,便不说了,只说道:“那大少爷,你把鸡汤喝了吧,老夫人特意交代让你趁热喝,这鸡汤里加了很多补身体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纪行昭也实在是有些厌烦不断的重复自己的主张,却没有人理解的境况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让王妈出去,他端起鸡汤,一口气全喝了,王妈这才收下碗心满意足的离开。
窗外,月色皎洁,偏有那一朵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一半。
纪行昭在台灯下专心致志的批改着作业。
王妈走到院外,潘如云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妈出来,潘如云问道:“可好了?”
王妈点头。
潘如云又羞又喜,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书房走去。
忽然,纪行昭抓着钢笔的手一紧,一颗滚烫的汗水顺着下颌线低落在作文纸上。
“怎么回事?”
他感觉有种不受控制的欲1望在腾腾升起。
潮红渐渐布满他整张脸,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动。
这时,门开了。
潘如云走了进来,娇美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为出色。
她娇羞的脱下外衫,露出里面被中衣包裹的凹凸曲线。
“相公,娘说让我来照顾你。”
纪行昭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潘如云,“你和娘对我下1药?”
“相公。”潘如云走过去,跪在纪行昭面前,“你我是夫妻,娘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让纪家尽早的开枝散叶。”
“走开。”
纪行昭一把推开潘如云。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扶着书桌,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潘如云也急了。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她站起来,从背后抱住纪行昭,热泪滚落:“相公,我是你的妻子,伺候你是我的本分,这没有什么的,你又何必这么忍耐呢?”
两具炙热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本来意志力就面对着极大挑战的纪行昭此刻热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他感觉自己快干渴而死了。
可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是纪行昭,不可就是不可。
纪行昭咬紧了牙关,用力掰开紧抓着他的潘如云,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他用力拉门。
门被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纪行昭真的快疯了。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一个人,只是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灵魂伴侣而已,他只是想追求一份真正的自由恋爱而已,这到底把家里的人怎么了?
潘如云在这一刻意外的和纪行昭产生了默契。
她也觉得有必要吗?
纪行昭是男人,男人在这事上又不吃亏。
而且她还是他的妻子,有必要这么忍耐吗?
她就这么不招纪行昭待见吗?
她一咬牙,挑开了腰间的衣带,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和凝脂美玉般的肌肤。
“相公,你要了我吧,你要了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潘如云美人落泪的哀求着。
纪行昭问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纪行昭摇头,然后一个深呼吸,踩在一旁待客的小桌子上,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他不是个经常运动的人,加之又是此等危急身体虚弱的情况,还摔了一个狗吃屎。
但是他已然顾不得先生的风度威严了,只求赶紧逃离。
他爬起来,疯了一般的狂奔。
然后——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来了。”林诺打开门,“纪先生?”
她愕然,“你怎么如此样子?”
“丹尼尔呢?”
“丹尼尔先生去舞厅跳舞去了。”
该死。
纪行昭暗骂一句,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不用管我,我自便,还有不要去后院。”
话音未落,纪行昭已经没了人影。
林诺纳闷极了,纪行昭到底怎么了?
林诺对996说道:“纪先生情况不对,会不会出事?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996一双眼睛看透太多,“是你想看吧。”
“我是担心他。”
“他中药了。”
“哦,那不去看了。”林诺往屋里走,忽然呀了一声,“纪行昭中药,找丹尼尔先生,难道他们……”
996:“……”你想啥呢?
后院有水井。
凉水井。
纪行昭正在给自己冲凉。
至于找丹尼尔,估计是可以帮他打水吧。
现在纪行昭打水的样子可真够狼狈的。
后院,纪行昭身体摇摇晃晃,一边要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边拼了老命的拉动水井里的水桶。
林诺是个女子,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帮忙。
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难受,痛苦,还难堪。
他这辈子没遭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冷水一桶一桶的往身上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行昭感觉那让人十分不愉快又十分难堪的感受稍微好了一些。
他精疲力竭的瘫倒在梧桐树下。
燥热停止了对他的折磨,可是这深秋的夜,加上凉水对身体的冲刷,让他十分的难受,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就这么坐在树下。
偏偏这个时候,后院门开了。
考虑到前院有林诺,丹尼尔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一路亲吻着推开后院的门走了进来。
然后一路脱衣解带。
纪行昭满脸通红,是叫丹尼尔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终于两个人一路亲到了屋内,院子里响起了某些不可名状的声音。
“噗噗。”
林诺听到996的描述,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纪行昭怎么这么倒霉?
而且为什么这种不幸的事情落他头上,这么搞笑又可怜?
赵光复正在练字,他又听不见996和林诺在意识海里的对话,只觉得娘忽然好奇怪的笑了起来。
他问道:“娘,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娘就是想起了一些好笑又可怜的事情。”
林诺起身,拿了一条稍微厚一点的毯子,叮嘱赵光复安心写作业便去了后院。
纪行昭坐在梧桐树下,衣衫凌乱,仿佛被怎么的了似的,脆弱易碎。
林诺蹲下,轻声唤道:“纪先生。”
纪行昭已经开始发烧,脑子迷迷糊糊的,林诺唤了他好几声,他才能勉强抬一抬沉重的眼皮。
“纪先生,我扶你去客房休息吧。”
“嗯。”
纪行昭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压根儿动不了。
林诺将厚毯子披在他的身上,拿起纪行昭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肩膀上,吃力的将他背起来。
忽然,不远处的屋内传来一生高亢的叫声。
光听声音就知道丹尼尔和女郎的进度。
纪行昭脸又红又烫,林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害羞还是发烧。
纪行昭身形纤细,却很高,综合来看整个人重量不轻。
原身矮小,但常年做苦力,力气够大,所以林诺还是能背动纪行昭。
很快,到了客房,林诺将纪行昭放下,又去丹尼尔先生房间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纪先生,你先把湿衣服换下,不然病情容易加重。”
“嗯。”
纪行昭艰难的应着,还不忘说道:“辛苦你了。”
“不客气。”
林诺从外面将门带上,去烧水。
过了会儿,林诺将热水提进来,倒入浴桶中,交代纪行昭去泡个热水澡。
然后她去厨房继续煮姜汤。
等了一会儿,林诺端着煮好的姜汤水敲门,“纪先生,你好了吗?”
没人应。
咚咚咚!
“纪先生?”
996叹了一口气,“他昏死在浴桶里了。”
林诺:“……”
这人身体也太弱了,早知道就不让他泡澡了。
半夜,纪行昭迷迷糊糊的醒了。
耳边是呼呼的声音,他睁开眼,正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林诺拿着吹风机在给他吹头发。
等等,他不是在泡澡吗?
纪行昭猛然瞪大了眼睛。
林诺看到,点头,“没错,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这这这这这……”
纪行昭脸又红了,红得能滴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头发干了。”
林诺将吹风机放下,指着床头柜上的姜汤水说道:“纪先生,记得喝,不然等睡醒起来,多半要进急救室。”
说完,林诺走了。
纪行昭快疯了。
他感觉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他他……他赤条条的被林诺从浴桶里搬出来了吗?
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他可是纪行昭啊,堂堂师范大学的国学教授,是学生的榜样,是纪先生!
关门后,林诺一路笑一路走,万万没想到,那么多民国政客文人敬佩的纪先生居然这么纯情。
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把他从浴桶里抬出来?
那需要强大的手臂力量的。
所以她当然是敲开了刚办完事,还在回味的丹尼尔的房门,让丹尼尔把他抬出来顺便换的衣服啊。
哈哈哈。
天啊,她现在一看到纪行昭那小白兔被调戏的模样就想欺负他。
笑死了。
林诺感觉自己有点像大灰狼与小白兔里的大灰狼。
但是纪行昭也太好欺负了吧,这让她骨子里的邪恶基因蠢蠢欲动。
清晨,纪行昭醒来,林诺将昨夜他洗干净晒干的衣服拿到房间,“纪先生。”
林诺将衣服往他面前一递。
纪行昭脸颊微红,眼神左右飘动,就是不敢看林诺:“你放在一旁就好。”
“嗯。”
过了一会儿,纪行昭下来吃饭。
早餐是三明治和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