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耀三年七月,大朝会,天子李厥临朝,太后苏氏于珠帘后听政。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常侍尖细声贯穿朝堂之上。
“启禀圣人,臣有事启奏!”御史中丞崔南道从群臣位列中出来,举着白笏板于殿中奏事。
“准奏!”
“臣御史中丞崔南道,弹劾太傅白遐,任人唯亲,专权擅任,有把控朝政,阻隔圣听之嫌。”
李厥侧身看了眼苏太后,没有反应,再看了看下首的白遐,也没有变化,只好说道:
“有何证据?太傅乃先帝钦命辅政大臣,政事堂秉笔,有便宜行事之权,何来专权擅任,至于阻隔圣听,又从何而来?若无确凿证据,擅自陷害重臣,你就等着被收押吧。”
崔南道连忙双膝下跪叩首大声道:“圣人,自五月而来,我御史台多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太傅,却如泥牛入海,全部了无音讯。”
“按照大唐律令,我御史台御史有直达上听之权,若圣人不同意,也该有个回文。”
“怎会没有一点反应传回,故而臣以为,定是太傅扣下了奏书,害怕被圣人知晓己过,此乃阻隔圣听之嫌。”
“哦?竟有这回事?御史大夫,崔中丞所言是否属实?”李厥听罢,也是有些不豫,问向御史台的长官裴承先。
裴承先出列只回了一句话:“确有其事。”
捏紧了御座的把手,李厥沉声问向白遐:“太傅,御史台的那些奏书,朕的确没有看到,你作何解答?”
“哗!!!”李厥的此言一出,满朝哗然,难道太傅真的有当权臣的想法?
这时候,就连一些以往相信白遐的朝臣,也不由得有些动摇,甚至有些人出来指责白遐罔顾先君之托。
看着朝堂上近大半的朝臣对于白遐指责,李厥内心居然有些欣喜,随即又对崔南道的话产生了一些怀疑。
欣喜的是自己少有理事,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忠于自己。怀疑的是,既然说白遐权倾朝野,大肆安插亲信,怎会有如此多人跳出来指责他。
就着朝臣的谩骂,人群前列的几位宰相也神情不一。
太傅白遐依旧平静,太尉李勣打着瞌睡(去年李勣就因为年纪大了,免去了左仆射,晋为太尉,任闲职。)
左仆射李义府事不关己,右仆射上官仪、中书侍郎杜正伦、张文瓘眉头紧皱,侍中许敬宗、许圉师低眉顺从。
吏部尚书白侃、户部尚书郝处俊、兵部尚书薛仁贵、刑部尚书刘仁轨等有着“参知政事”的宰相并没有加入谩骂中,只是平静的站着。
至于中书令崔敦礼,已经于前年因病去世。
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群臣,李厥不觉有些头疼,给内常侍使了个眼色。
“肃静!!!”
“啪!”紧跟着,负责朝廷纪律的殿中侍御史挥舞着朝鞭,打了三鞭,朝堂顿时一静。
“太傅,不解释解释?”李厥又朝白遐问了一句。
白遐颤颤巍巍的走向前,恭敬道:
“圣人想让老臣解释什么?子虚乌有之事,老臣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至于御史台的奏书,老臣确实都已经递交内侍省,陛下没有看到,老臣也实在不知。”
“是吗?”李厥看了眼一旁的内常侍,内常侍当即跪了下来,满头大汗。
“皇帝!”一声皇帝,让李厥顿时一紧,连忙侧身恭听:“母后。”
“是哀家让小园子将弹劾太傅的奏书扣押下来的,你勿要怪他,太傅乃你皇兄留给你的贤臣,岂能因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伤害了你与太傅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