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需要细细体量,其中不是那么简单的。”
“儿皇受教了。”李厥侧坐在御座之上,对帘后微微拱手道。
随即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朗声道:“诸位爱卿,奏书一事,朕已经知晓缘由,与太傅无关,此事就此作罢,勿要再提。”
“圣人!”崔南道还欲再说,被李厥冷漠的眼神吓退。
“还有事没有,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
“圣人!”就在李厥准备退朝,返回大明宫继续与自己的莺莺燕燕玩耍时,一直没有发言的李义府出来了。
“左仆射有何要事?”
李义府缓缓将关于新政的不满说了出来:
“圣人,虽然崔中丞等人的奏章很多事情都是听的风闻,但其中关于新政中厘清户田的事情,还是需要细细斟酌的。”
“今日之事,归根结底,都是源于此事,自天朝立国以来,多赖各地家族的囊助,才能让大唐内外顺服。”
“高祖、太宗也因此承认各家对于合理合法土地的所有,故而在律令中规定了各级官员所拥有的奴仆、田亩。”
“今太傅在天下范围内行厘清户田之事,不仅是在伤天下人之心,也是在损害高祖、太宗的祖制。”
“自从新政执行以来,地方哀鸿遍野,无不言新政苛刻,甚至有因此破家灭族的,这难道就是圣人的初衷吗?”
“要知道,若百姓怨恨,不会怨太傅,只会怨恨圣人无德,臣请陛下停止新政,为天下百姓减负。”
皱了皱眉,不是头疼,而是听不懂李义府在说什么,但又感觉他说的很对,若真是如此,确如他所说,将来百姓会将主要责任推到自己头上。
“太傅,你认为呢?”既然想不通,李厥决定就先听听白遐怎么说。
“圣人,多的老臣不愿意多说,就让郝户部给圣人说些数字吧。”
在白遐的指示下,户部尚书郝处俊出列,报出一串数字。
在新政前,大唐人口三千四百万,田一千零二十万顷。
新政后,共查出隐藏人口一百二十五万,逃税田亩七十万顷,今年增收租钱三十万缗,粟一百万斛,庸、调绢五十万匹,绵十万屯,布六十万端,合米数九百余万石。
要知道,大唐赋税实行租庸调制,分为田租、力役、户调,再加一部分商税。
整年也才九千多万石,相当于新政平白增加了十分之一。
当然这其中免不了因为西域收复所带来的大量商税,但其中新政从大族口中抠出来的,也不少。
可以说,极大程度上减缓了地方上的土地兼并,又为大唐增加了十分之一的税收,白遐平白为大唐延续了至少十年的国运。
眼见李厥在为郝处俊所报的数字高兴,李义府连忙说道:“圣人,此乃与民争利,利国家而损百姓,于圣人名望有缺。”
“荒谬,国库殷实,百姓得利,损害的只有那些不法豪强而已,何来损百姓之利,圣人,切勿听左仆射颠倒黑白之言。”
右仆射上官仪当即出来揭穿李义府的谎话,说白了,不就是让你们这些大族出了点人和田吗,哪里害了百姓,朝廷又没有加赋。
甚至查出来的土地,还会分给无地的百姓。
因此如今的新政是大族豪强痛恶,百姓欢喜,只是因为百姓没有发声的地方,故而呈现出满朝都是对新政不满的言论。
“好了,此事朕已经知晓了,新政总体来说确实是一项为国为民的良政,然事无绝对,有一些败坏新政的官员很正常,依律处置便是,左仆射勿要多说,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