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清源位于天界往东之地,万年前那儿原本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无主无名。后清来仙伯经由凡人修炼成天人,便将那定为自已的所居之处,并起名为百清源。
百清源上株株丁香树遍布草原,远远望去,朦胧烟紫色似一层缭绕的轻纱般虚无缥缈。
相传丁香树由清来仙伯亲手植下,他还是凡人时,与青梅竹马的妻子便是在一棵丁香树下互诉情意,二人心意相通,于第二年成婚。可惜好景不长,少年时相伴的妻子早早离世,留他一人独活于思念之中。后他终其一生苦寻修炼之法,望成天人寻得法子复活发妻。
关于清来仙伯的故事,仙翁说到这便停了。桑霖听得入神,情不自禁追问道:“然后呢?他可寻到了法子?”
仙翁瞥她一眼:“当然没有。即便是天人也不可更改凡人命数,况且他发妻早就轮回转世去了,已有自已新一轮的人生。”
桑霖百无聊赖地趴在仙鹿背上,任微风吹乱自已的发丝。这又是一个一听便令人心生惆怅的故事,这世上实在是有太多无法得偿所愿之人。
一个时辰已过,一旁引路的仙翁丝毫未见停下的迹象,他坐下仙鹤依旧振翅翱翔。
刚启程时,因小毛驴太过磨蹭,任凭仙翁拿胡萝卜怎么引诱都无动于衷,最后桑霖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将胡萝卜喂到它嘴里。
然而胡萝卜吃饱了,小毛驴也顺势睡下了。
三人相对无言,仙翁无可奈何后只好唤来仙鹤。
桑霖磨蹭一番,从仙鹿背上缓缓起身,戳了戳身前栯之的背,放低声音问他:“你先前说清来仙伯不允旁人吃幽兽是真的吗?”
栯之点了点头,而后侧过头看她:“自然是真的。”
清来仙伯由凡人修成天人,口腹之欲实在难戒。由他一手创造出来的幽兽味道与人界牛羊肉差不太多,甚至比较起来,其味更加柔嫩多汁。
可幽兽百年才出一只,他最忌讳的便是旁人觊觎幽兽。修为高深的天人无口腹之欲,自然对其不感兴趣。可修为尚且低微的仙子仙君们都想一尝其美味,可要么是被他赶出百清源,要么就是被他大打一顿。
桑霖不禁想到,曾经她与仙翁品尝到的那只幽兽,仙翁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
她旁敲侧击道:“仙翁,我们到底是去哪?你不是说发现了幽兽的踪迹吗?”
“当然是去百清源,槐序那丫头跟我说,有头幽兽又背着清来仙伯偷溜出来了,我们此番便是去将这头幽兽抓住。”仙翁抚着胡子乐呵呵地说着。
“槐序?她怎么会知道有幽兽偷溜出来?”仔细一想,槐序原形是丁香花变化成人,难道……一个猜想自桑霖脑海里冒出。
仙翁继续乐呵道:“她可是百清源的丁香花,能不知道吗。”
这倒是自已大意了,她与槐序论其关系,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只是槐序性子活泼,与谁都一副相见恨晚自来熟的模样。
桑霖转念一想:“槐序如此跟你透露幽兽消息,她就不怕被清来仙伯发现吗?”
“千年前,她跟清来仙伯大吵一顿,二人气得当场分道扬镳。正巧本仙翁那时徘徊在百清源附近,便说服她来屿桐岛小住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这一住便是千年。可她的气至今未消,如今是想着法报复回去。”
这世上就没有仙翁不想品尝的美食,更何况是那美名在外的幽兽,他说他当年碰巧徘徊在百清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桑霖看破未说破,只睁大一双眼问道:“他俩是因何事而吵?”
仙翁微仰起头陷入回忆中,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因为槐序吃不得辣子,清来仙伯却嗜辣如命,烹制幽兽时起了分歧便吵起来 了。”
桑霖、栯之:“……”二人眼角微跳,一同默默将头垂下,顿时气氛被沉默笼罩着。
仙翁瞥向二人,气定神闲地说道:“也多亏他们吵架,否则本仙翁怎可能一饱口福。”
“可是……”桑霖看向他,“清来仙伯没有发现幽兽不见吗?”
“等他发现之时,幽兽早就不知所踪,他即便是想寻也寻不到。”
仙翁打起哈欠,向后躺倒在仙鹤背上,懒散道:“本仙翁先闭目养神一阵,待到了仙鹤会停在百清源五公里外。”
话音刚落,仙鹤发出嘹亮高亢的叫声以做回应。
桑霖不由得将它与那只蠢驴做起了比较,果然还是鹤骨松姿的仙鹤更加靠谱。
不知不觉中,时间再过去半个时辰,桑霖依稀能嗅到淡淡青草芳香,这气味令人心情不禁变好了许多。
她探出一颗脑袋朝下望去,只见视野中满眼的绿,绿意似永不绝的玄天般望不到尽头。
桑霖靠在栯之背上,欣喜地问道:“我们这是到了吗?我还未见过如此大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