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龙一鸟一人（1 / 1）
小红鸟在石村东头的石屋里安顿了下来。
它的伤势极其沉重，并非简单的皮肉伤，更涉及本源的震荡与损耗。
最初的几天，它几乎一直在昏睡，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它还活着。
石昊成了它最殷勤的小护士。
每天清晨，他都会准时端着一小碗阿蛮阿姨特意熬制的、加入了稀薄青鳞鹰宝血和几种温和补血草药的肉糜，小心翼翼地来到石屋。
“小红，小红，吃饭了。”
石昊会压低声音，用小木勺舀起一点点肉糜，递到小红鸟紧闭的喙边。
小红鸟起初毫无反应，后来似乎是被那蕴含着微弱精气的食物香气唤醒，才会极其艰难地睁开一丝眼缝，瞥一眼石昊，然后才用尽力气微微张开喙，咽下那一点点食物。
每吃几口，它就需要休息很久，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葛沽有时会跟着石昊一起来。
它对这只突然出现的、血脉不凡却脆弱不堪的小红鸟充满了好奇。
它会凑得很近，用鼻子去嗅小红鸟身上的气息，喉咙里发出疑惑的“咕噜”声。
有一次，它甚至想伸出爪子去碰碰小红鸟那折断的翅膀，被石昊赶紧拦住。
“葛沽你别动！它很疼的！”
石昊像个小大人一样护在小红鸟前面。
葛沽不满地甩甩尾巴，但还是听话地缩回了爪子，只是依旧歪着头打量着小红鸟。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石村众人细心的照料下，更重要的是在柳神那无声无息、弥漫在整个石村的温和生命气息的滋养下，小红鸟的伤势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它褪去了身上大部分焦黑破损的旧羽，开始长出细密的、鲜艳的红色新绒毛，虽然还很短，却让它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那双赤红色的瞳孔越来越有神采，警惕依旧，但看向石昊和经常来的村民时，会多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
它不再需要石昊喂食，可以自己啄食石昊带来的浆果和肉糜，食量也渐渐增大。
又过了些时日，它甚至能尝试着扑扇翅膀，虽然只能勉强离开垫子一小会儿，就会无力地落下，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石昊为它的好转感到由衷的高兴。他来的更勤快了，不仅带食物，还会把自己遇到的有趣事讲给小红鸟听。
“小红你看，这是林虎叔给我削的小木剑！厉害吧！”
“今天学符文，葛沽那个家伙又炫耀！气死我了！不过族长爷爷夸我比昨天有进步！”
“后山的浆果快熟了，等你能飞了，我带你去吃，可甜了！”
小红鸟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会歪歪脑袋，赤瞳中闪过一丝似乎能理解的光彩，但从不鸣叫回应。
它的沉默和那双似乎藏着很多故事的眼睛，让石昊觉得它很特别。
有时，当石昊和葛沽在石屋外空地上为了符文或者谁跑得更快而争吵打闹时，小红鸟会悄悄挪到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赤瞳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极其短暂的、类似于……羡慕的神情？
但很快又会隐去，重新变回那副沉默孤高的模样。
它时常会望向山脉深处的方向，眼神变得复杂，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深深的焦急。
它似乎能隐约感知到，那里的争夺并未结束，它失去的东西，依然在那里。
这一日，石昊又拿着几根漂亮的彩色羽毛来献宝：
“小红你看！这是我从村口大公鸡身上偷偷拔的！送给你，等你羽毛长好了，肯定比它还漂亮！”
小红鸟看着那几根俗气的公鸡羽毛，赤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无语，它嫌弃地用翅膀把羽毛拨拉到一边，然后扭过头，用屁股对着石昊，表示拒绝。
石昊挠挠头，也不生气，嘿嘿笑道：“你不喜欢啊？那下次我找更好看的！”
旁边的葛沽看着这一幕，幸灾乐祸地甩了甩尾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在嘲笑石昊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石昊瞪了葛沽一眼：
“笑什么笑！有本事你让小红喜欢你试试？”
葛沽不服气地昂起头，叼起自己之前藏起来的一块亮晶晶的石子，放到小红鸟面前，试图讨好。
小红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毫无兴趣，继续望着远方发呆。
葛沽：“……”
石昊见状，得意地笑了起来。
一龙一孩一鸟，画面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虚空之中，叶九的神念偶尔扫过。
他对这只朱雀后裔的恢复情况了然于心。
它的根基受损极重，即便有柳神滋养，没有年累月的休养也难以彻底恢复。
至于它对山宝的执念，他毫无兴趣。
柳神则一如既往地温和，释放着生命精气，默默滋养着村中的一切生灵，包括这只意外来客。
她能感受到小红鸟内心的焦灼与骄傲，但只要它不主动生事，石村便是它安全的避风港。
石昊的童年，因为小红鸟的到来，又多了一份单纯的牵挂和责任。
他并不知道这只沉默的小红鸟背负着什么，只是单纯地希望它能快点好起来，能飞起来，然后……或许能带他一起去后山吃最甜的浆果？
平静之下，暗流依旧。
小红鸟的伤势在好转，但山脉深处的风云，并未停歇。
夏去秋来，石村的山林染上了斑斓的色彩。小红鸟在石村休养已有一段不短的日子。
它的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新生的羽毛愈发丰满鲜艳，赤红如火，流淌着淡淡的神霞，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已不再是当初那副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
它偶尔振翅，已能在低空灵活地飞行一小段距离，姿态优雅而迅捷。
它依旧沉默，大多数时候喜欢独自待在石屋顶上，或者落在柳树某一根较高的枝条上，眺望着山脉深处，赤瞳中思绪万千，那份焦灼与不甘并未随着伤势好转而减少，反而因为力量的恢复而愈发强烈。
但它对石村，尤其是对石昊和葛沽，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石昊依旧是它最热情的“小伙伴”。
每天雷打不动地送来最新鲜的浆果、最嫩的肉块，以及他在村里搜罗到的各种“宝贝”——颜色奇怪的石头，形状奇特的树叶给它看。
小红鸟虽然依旧对他那些“宝贝”表示嫌弃，但至少会把他带来的食物吃掉。
有时心情好，还会允许石昊小心翼翼地摸摸它那光滑温暖的背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