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伊莉娜的感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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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胡三炮,他脸都绿了,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

“放屁,江守业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胡三炮急了,指着江守业,声音都劈了叉。

“连长,您别听他瞎咧咧,我…我那是…”

“闭嘴!”周春友一声暴喝,震得胡三炮一哆嗦。

他黑着脸,几步走到胡三炮那张破桌子前,大手一伸:“本子拿来!”

胡三炮哪敢不给,哆哆嗦嗦地把那本厚厚的工分簿递了过去。

周春友接过来,哗啦啦翻到今天的记录页。他那双眼睛跟刀子似的,一眼就看到了江守业名字后面那个刺眼的8。

再往下扫,胡三炮自己名字后面那个歪歪扭扭的10+10更是像根针,狠狠扎进他眼里!

“八分?”周春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怒火,他猛地抬头,眼神像要吃人一样盯着胡三炮。

“江守业今天干的活儿,老子在地头看得清清楚楚,地他娘的都快被他翻完了,你给他记八分?”

他手指头狠狠戳着胡三炮名字后面的10+10,气得手都在抖。

“你自己呢?啊?胡三炮,你下午干啥了?老子就看见你在这土坡上抽烟,戳本子!”

“你刨的那两下子土,连个耗子洞都填不满!你给自己记二十分?你脸呢?”

唾沫星子都快喷胡三炮脸上了。

胡三炮吓得腿肚子转筋,嘴唇哆嗦着:“连长,我是记分员,统筹全局,劳心劳力…”

“劳你妈的心,力你妈的力!”周春友气得破口大骂。

“统筹?统筹就是把别人干活的工分统筹到你自个儿头上去了?!”

“什么工具损耗?什么耽误时间扣分?狗屁!老子问你,江守业弄坏什么工具了?”

“耽误的时间是为了救连里的牛,这能算扣分理由?你他娘的是不是当老子瞎?”

周春友越说越气,胸膛剧烈起伏。

“胡三炮,这种缺德事你干了多少年了?啊?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干?”

“是不是也克扣过大家的工分,肥了你自己的腰包?说!”

好哇。

一颗耗子屎,在他连队里待了这么久,他居然没发现!

这次要不是因为江守业闹出来,还不知道村子里的人要承受多少不公!

难怪这政策出来了,多劳多得,但大家伙干活儿的积极性总上不来!

原来根子在这儿!

今天这事儿要是不处理好,往后红柳沟还建设个屁!

“没有,绝对没有,连长,我对天发誓…”胡三炮听到这话也是彻底慌了神。

他慌忙赌咒发誓,脸白得像纸。

“是啊连长。”张顺风一看胡三炮要倒,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小声帮腔:“连长,胡记分员他…”

“你给老子闭嘴!”周春友猛地扭头,眼神凶得能杀人,吓得张顺风把剩下的话全咽了回去,缩着脖子再不敢吭声。

“没有?”周春友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人群。

“大伙儿说说,他胡三炮以前有没有干过这事儿?”

这一问,就像捅了马蜂窝。

几个在红柳沟待久了的老知青、老职工早就憋着气,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怎么没有,上个月我开荒多干了半亩,他就给我记个满工!”

“对,我那次赶牛车拉麦捆,跑了三趟,累得半死,他说什么车轴磨损,硬扣了我两分!”

“还有我,去年冬天清雪,我干得最卖力,他就说我扫得不干净,积雪没清到位,工分比磨洋工的还少!”

大家伙越说越激动,一开始不敢说的,见老社员都开口了,也跟着红着眼嘀咕。

“他经常这样,自己磨洋工,工分往高了写,看谁不顺眼就克扣!”

“他还偷偷拿过麦种,有人看见过!”

墙倒众人推,平时敢怒不敢言的怨气,此刻全爆发了出来。

胡三炮听着一条条旧账被翻出来,眼前发黑,冷汗把后背都湿透了。

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好啊,好你个胡三炮!”周春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胡三炮的鼻子。

“老子一个没留神,你就敢这么干?克扣工分,中饱私囊,还他娘的装模作样当记分员?”

“你这记分员当得可真公平,公平到把大伙儿当傻子耍!”

“你给老子滚蛋!”周春友一声怒吼,震得人耳朵疼。

“从今天起,你他娘的别想再碰工分本子一根指头,给老子滚去地里干活,跟大伙儿一样,刨土去!”

“你不是会记吗?先把自己那份工分,用锄头给老子记明白了再说。少干一处,老子扣你一顿饭!”

“至于这记分员,老子亲自来记,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他一把将那本工分簿狠狠摔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胡三炮面如死灰,彻底蔫了,像条被抽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完了玩了!

记分员的帽子撸了,他还怎么活?

以前被他克扣过工分的人,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啊!

周春友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听好了,咱们红柳沟,没那大锅饭的规矩,干活儿才有饭吃,不干活儿,一颗米都没有!”

“既然有人偷奸耍滑,喜欢蹭工分,那行,从明天起,分地,按人头,每人一块地!”

“翻多少,耙多少,种多少,就给你记多少工分!”

这话一出,不少老把式的眼神顿时就亮了。

往常就是有人偷奸耍滑,和大家伙拿一样的工分。

长此以往,大家伙都不想干活儿了,也没个积极性。

但现在连长发话了,就不一样了!

连长亲自记工分?还能有假的?

周春友凌厉的目光扫过人群,声音洪亮。

“要是干完了你那份,还想多挣,行,继续领任务,多干多得!”

“干完了想休息也行,干完你那份,直接下工休息!”

“老子这儿,没那么多形式主义,也容不下磨洋工的!”

“想吃饱饭,想挣工分,就他娘的给老子拿出力气来干!”

夕阳的余晖把周春友的身影拉得老长,像一杆插在红柳沟土地上的标枪。

他最后那句话,带着铁与火的淬炼,狠狠砸在冻土上,也砸进了每个人心里。

“好,连长英明!”

“就该这么办!”

“早就该收拾这号人了!”

人群里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憋了多少年的怨气,今天可算吐出来了。

看胡三炮那副丧家犬的样儿,大伙儿只觉得浑身舒坦。

张顺风缩在人群最外圈,恨不得把脑袋塞裤裆里,生怕连长那喷火的眼睛扫到自己头上。

周春友余怒未消,一把抓起桌上那本差点被胡三炮戳烂的工分簿,又抄起那半截铅笔头。

“江守业!”他声音洪亮,带着股子刚正劲儿。

“到!”江守业往前一步。

“开荒挖沟,顶四个壮劳力,治牛救急,功劳一件,工分,十分!”

周春友捏着铅笔,在江守业名字后头那个被胡三炮画了8的地方,狠狠画了个叉,在旁边重重写下个10。

写完,他顿了顿,又添了个25个工分。

“这二十五,是奖励,奖你救回两头牛,那是连里的命.根子!”

“更是奖你,揭了这耗子窝,给咱红柳沟除了个祸害!”

“拿着,这是你该得的!”

三十五个工分!

人群里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乖乖,这顶好些人干三四天了!

王大林咧着大嘴,比自己得了工分还高兴,使劲拍江守业后背:“江哥,牛逼!”

江守业脸上也露出笑:“谢连长!”

周春友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斩钉截铁:“都听真了,以后工分,老子亲自记。想磨洋工混饭吃的,趁早给老子滚蛋!”

“散会,吃饭!”

众人这才欢呼一声,朝着食堂那边走去。

夕阳沉甸甸地彻底压在了地平线下,只在天边留下一抹暗红。

大食堂那边,熬糊糊的味儿和柴火烟味儿混在一起,顺着冷风飘了过来。

人群闹哄哄地往食堂涌。

“江哥,走,吃饭去,饿死我了!”王大林揉着咕咕叫的肚子。

江守业应了一声,扛起坎土曼,跟着人潮走。

红柳沟这食堂,就是个大点的土坯房,里面摆着几条长长的、油渍麻花的原木桌子,条凳也磨得发亮。

昏黄的煤油灯挂在梁上,油烟味儿混着饭菜味儿,还有汗味牲口味,一股脑儿往鼻子里钻。

知青和老乡们挤挤挨挨地坐着,端着各自的搪瓷碗、铝饭盒,呼噜呼噜喝着糊糊,啃着硬邦邦的窝窝头。

偶尔有人夹一筷子自家带的咸菜疙瘩,就算开荤了。

江守业和王大林打好糊糊窝头,刚找了个角落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一个身影就小步挪了过来。

是伊莉娜。

金发碧眼,风情万种,这会儿过来,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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