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拖大队的后退!(1 / 1)
周春友正在屋里抽烟,一听这话,烟头差点烫着手。
“啥?”他猛地站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要发潮?快去看看!”
他披上雨衣,一脚深一脚浅地冲到仓库。
一进门,那股子刺鼻的霉味就冲得他脑门子一晕。
粮堆上冒着潮气。
老赵头用叉子扒开一处,底下已经结块发黑,长出了星星点点的霉斑。
“操!”周春友狠狠一跺脚,泥水四溅:“这他娘的咋整?公粮交不上,年底分粮也泡汤了!”
“老天爷不开眼啊,这雨再下几天,粮食全得烂光!”
“咱们红柳沟今年可咋过啊?”
众人都围在仓库门口,看着里面冒热气的粮堆,闻着那刺鼻的霉味,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地里那些新粮咋办?雨再下,也收不回来了!”
“收回来也白搭,没太阳晒,一样发霉!”
“这饥荒年景,好不容易盼着点收成,现在全完了!”
七嘴八舌,全是绝望。
周春友看着冒热气的粮堆,听着外面的雨声,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扯开嗓子吼道:“都别嚎了,嚎顶个屁用!”
“王大林,去,挨家挨户通知,所有男劳力,带上家伙什,到连部开会!快!”
“是!”王大林应了一声,顶着雨就冲了出去。
很快,连部那间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汉子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身上湿漉漉的,脚上沾满了泥巴。
屋里弥漫着湿气、汗味和烟味,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春友站在前面,脸色铁青。
“情况都知道了,仓库里的粮发潮了,再捂下去,全得烂掉,地里的新粮也泡了汤!”
“公粮交不上,年底分粮也没指望,咱们红柳沟今年就得喝西北风!”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愁苦的脸,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
“叫大家伙来,是想集思广益,看看有啥法子,能把这难关渡过去。先不说地里的粮食,那玩意儿老天爷说了算,咱管不了!”
“就说仓库里这些,咋办?咋把它保住?让它不发潮,不发霉?”
“谁有主意?说出来听听!”
屋里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心上。
“连长,这能有啥法子?”一个老农蹲在地上,吧嗒着旱烟袋,愁眉苦脸:“粮食发潮,得摊开晒!可这老天爷不开眼,一直下雨,咋晒?”
“是啊,没太阳,啥法子都不顶用!”
“总不能在锅里炒吧,炒熟了公粮更交不了了。”
“老天爷不赏饭吃,神仙来了也没辙啊…”
众人七嘴八舌,全是无奈和绝望。
“娘的,这饥荒年好不容易有点盼头。”
“盐碱地刚改好,想着今年能多交点粮,年底分点钱。”
“这下倒好,全泡汤了!”
绝望的气氛在弥漫。
周春友听着这些泄气话,眉头拧成了疙瘩,胸口堵得慌。
他何尝不知道难?
可他是连长,再难也得想办法!
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中,靠近门口的位置,江守业抱着胳膊,一直没吭声。
他微微仰着头,像是在看那糊着旧报纸的房梁,又像是在听外面连绵的雨声。
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盘算什么。
周春友烦躁的目光扫过来,正好看到江守业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心里猛地一动。
这小子…每次这副表情,准有鬼主意!
“守业!”周春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小子别光杵着,有啥想法没有?仓库里的粮,不晒,能不能弄干?”
江守业收回目光,看向周春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连长,仓库里的粮,我有法子。”
“不用晒,也能让粮食干干爽爽的交上。”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扭过头,目光齐刷刷地钉在江守业身上。
不用晒?也能干起来?
这…这可能吗?
“啥?守业,你有法子?”
“不用晒?咋弄干啊?”
“江哥,快说说啥法子?”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嗡地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追问,眼神里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希冀。
周春友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瞬间有了光彩:“守业,快说,用啥法子?”
江守业刚要开口。
“哼!”
一声充满不屑和嘲讽的冷哼,像根针一样,刺破了嘈杂。
人群后面,陈卫东推了推他那副裂了缝的眼镜,脸上挂着讥诮的冷笑,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江守业,你吹牛也不打打草稿?”
“粮食发热霉变,那是微生物活动,水分过高,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通风干燥,降低水分活度!”
“不用晒是想烘干?你拿什么烘?拿嘴吹吗?还是靠你打猎那点本事,给粮食念咒?”
他往前一步,指着江守业,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浓浓的质疑和嘲讽。
“你知道烘干需要多少热量?需要多精准的温度控制?就咱们这破山沟,连个像样的烘干设备都没有,你拿什么烘?”
“还烘透了?我看你是想拿火把粮食烤糊了,到时候全烧成灰,交公粮?交灰吧!”
“不懂装懂,瞎指挥,你这是拿全红柳沟的口粮开玩笑!”
这话像冰水,浇在刚刚燃起希望火苗的众人头上。
不少人脸上的希冀瞬间凝固,变成了疑惑和动摇。
是啊,粮食不晒,咋弄干?
陈知青是文化人,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响起!
王大林第一个炸了,他猛地从人群里跳出来,指着陈卫东的鼻子破口大骂。
“陈卫东,你他娘属狗的吧?记吃不记打?上次冬捕的事儿忘了?还敢在这儿满嘴喷粪?”
“我江哥说有法子就是有法子,他哪次说话没算数过?哪次没把事儿办成?”
“你倒好,顶着个知青技术员的头衔,屁本事没有,就会扯什么微生物水分活度,顶个卵用?”
“办法你想不出来一个,在这打击大家伙的士气,泼冷水,显着你了?”
“我看你那脑子,还不如粪勺好使,粪勺还能掏粪,你那脑子除了会放屁,还能干啥?”
王大林骂得唾沫星子横飞,句句戳心窝子。
“你…你粗俗,野蛮!”陈卫东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王大林,手指直哆嗦。
“我这是科学,是实事求是,不像你们,搞封建迷信,异想天开!”
“科学?科学能当饭吃?”王大林嗤笑一声:“科学能把这雨停了?能把粮烘干了?”
“你行你上啊,不行就他娘的闭嘴,少在这儿充大瓣蒜!”
“就是,陈技术员,你有本事你想法子啊!”
“光会耍嘴皮子,顶啥用?”
“站着说话不腰疼!”
几个红柳沟的知青也跟着帮腔,对陈卫东怒目而视。
陈卫东被众人围攻,脸上挂不住了,梗着脖子叫道:“我…我这是为集体负责,不能让他瞎搞。万一粮食全毁了,谁负责?你江守业负得起这个责吗?”
“我负责!”
一声低沉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江守业往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陈卫东。
“粮食毁了,我江守业,砸锅卖铁,赔!”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赔?你拿什么赔?”陈卫东像是抓住了把柄,声音尖利起来:“三转一响?那点东西够赔几斤粮?红柳沟几百口子人的口粮,你赔得起吗?”
“够了!”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暴喝,猛地响起!
周春友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猛地一拍桌子!
砰!
桌子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起来。
屋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大气都不敢喘。
周春友指着陈卫东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陈卫东,老子叫你们来开会,是让你们想办法的,不是让你他娘的来吵架、来拆台的!”
“你本事大?你懂科学?那你倒是给老子想个法子出来,让这雨停了,让粮食不霉!”
“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就给老子当鹌鹑,把嘴闭上!”
他越说越气,声音带着一股子煞气。
“上次冬捕队的事,老子还没跟你算账,你差点害得全队完不成任务,丢了红柳沟的脸,最后还想分肉。”
“老子念你是知青,给你留了面子,让你跟着下地干活,好好改造思想!”
“你倒好,不思悔改,还敢在这儿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咋的?非逼老子把你送去派出所,跟张铭礼那瘪犊子作伴,你才老实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