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被赶下牛车!(1 / 1)
“给老子滚蛋!”
“你…你混蛋!”沈艳梅气疯了,口不择言。
“你等着,等我回了连队我一定会告你一状,你欺负女知青,一点风度都没有!”
“你欺负知青,连长肯定会严惩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你便。”江守业嗤笑一声,已经扶着伊莉娜坐上了其中一架牛车的前座。
王大林也跳上了另一架牛车的车辕,扯起缰绳,对着那头老实的老黄牛屁股轻轻一抽。
“驾!”
老黄牛打了个响鼻,迈开步子,牛车吱呀吱呀地动了起来。
“站住,给我站住!”沈立东强忍着剧痛,看着牛车真的要走,也急了。他挣扎着从泥水里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就要去拦王大林赶的那架牛车。
“别走,带我们回去啊!”他嘶喊着,伸手想去抓牛车的车帮。
那老黄牛被突然冲过来的人影惊了一下,下意识地一甩头,后蹄猛地往后一蹬!
嘭!
沈立东根本没防备。
那碗口大的牛蹄子,结结实实地踹在他大腿外侧!
“嗷!”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响起。
沈立东整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飞出去,再次重重摔回泥水里。
他抱着大腿蜷缩成一团,疼得浑身抽搐,翻着白眼,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立东,我的弟弟啊!”沈艳梅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过去:“杀人啦,杀人啦,牛踹死人啦!”
王大林赶着牛车,正好慢悠悠地从他们姐弟俩旁边经过。
他勒住牛,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哎哟喂,沈知青,您可省省力气吧,嚎啥嚎?牛又不吃你!”
“有这劲儿留着赶路多好?一会儿可没力气走回去了!”
“拜拜了您嘞!”
说完,他扬起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亮的鞭花。
姐弟俩想追也追不上,拦也拦不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架牛车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姐弟俩面面相觑,沈艳梅都快哭出来了,紧紧地攥着沈立东的胳膊:“立冬怎么办啊?他们真把咱们丢下了。”
沈立东气的直跺脚,他翻身从地上爬起来。
浑身骨头都跟快散架了似的。
这山里的泥腿子,居然敢把他们俩给丢在这里?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怕什么?这里这么多车,还怕没人载我们?走,姐,咱俩找车去。”沈立东狠狠地剜了一眼村口的路,彻底记恨上了江守业。
混账东西。
等他到了村子里,非要狠狠告他一状不可。
沈艳梅也气得浑身发抖,但更多的是恐慌。
这陌生的县城,泥泞的街道,天色眼看着暗下来,冷风裹着细雨往脖子里钻。
必须找个车先回去才行。
姐弟俩赶紧往火车站门口走,他们刚才看到了,外面停着不少牛车。
随便找一辆牛车拉他们回去不就行了?
他们城里人,坐这些乡巴佬的车,他们不得感恩戴德给自己磕两个?
江守业还想坑他们?
笑话!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火车站门口的街道上。
说是街道,也不过是稍微宽点的土路。
两边是低矮的土坯房和砖瓦房,挂着供销社、国营饭店、修理铺之类的牌子。
路上行人不多,穿着灰扑扑的衣裳,踩着泥水匆匆走过。
沈艳梅强打精神,努力想找回城里人的优越感。
她看到一个穿着破棉袄、赶着辆空板车的老汉正蹲在路边屋檐下避雨抽烟袋锅子。
“喂,老头儿!”沈艳梅抬着下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势。
“我们是红柳沟新来的知青,你把我们送过去!”
“到时候我们跟连长说,让他好好表扬你!”
老汉抬起浑浊的眼,吧嗒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白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眼神像看傻子。
“表扬?”老汉嗤笑一声,露出豁牙:“表扬值几个窝头?能当饭吃?滚犊子,老子没空!”
“你!”沈艳梅被这毫不客气的话噎得脸通红:“你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响应号召下乡建设的知青!”
“建设?建设也得给钱!”老汉眼皮都不抬,磕了磕烟锅。
“没看下雨呢?老子赶着回家吃饭呢!”
沈立东忍着疼,上前一步,试图讲道理:“老同志,你看我们人生地不熟,又是响应国家号召来的,帮个忙…”
“帮个屁!”老汉站起身,把烟袋锅子往腰里一别,拉着板车就走:“想白坐车?美得你!”
姐弟俩碰了一鼻子灰。
沈艳梅气得跺脚:“乡巴佬,没觉悟!”
“姐,再找找。”沈立东忍着气。
不远处,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太婆正费力地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堆着些柴火。
沈艳梅眼睛一亮,又摆出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走过去:“哎,那个老太婆,看你是个识趣的!”
老太婆停下车,疑惑地看着她。
沈艳梅清了清嗓子:“现在,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把我们姐弟俩送回红柳沟,我们可是连队里重要的人才!”
“等我们在红柳沟站稳了脚跟,就给你送锦旗,大大的锦旗!让你脸上有光!”
老太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撇撇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
“锦旗?锦旗能当柴火烧还是能当饭吃?俺老婆子不稀罕!”
“赶紧让开,别挡道!”
说着,推起独轮车,摇摇晃晃地从他们旁边绕了过去。
“不识抬举的老东西!”沈艳梅气得浑身发抖。
旁边几个蹲在墙根抽烟、看热闹的车把式再也忍不住,哄笑起来。
“啧啧,城里来的金疙瘩哟!”
“还想白坐车?脸比盆还大!”
“锦旗?那玩意儿擦屁股都嫌硬!”
这些毫不掩饰的嘲笑像耳光一样抽在姐弟俩脸上。
沈立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沈艳梅更是羞愤欲死,精心打扮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头发散乱,列宁装沾满泥点,小皮鞋成了泥坨子。
两人又狼狈地拦了几个赶车的,不是被直接拒绝,就是对方开口就要钱,而且价格还不低。
“一人五毛?你怎么不去抢!”沈艳梅尖叫着拒绝了一个赶驴车的中年汉子。
天,越来越暗了。
雨丝更密了些,寒意刺骨。
沈立东冻得直哆嗦,大腿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姐,要不咱给点钱算了?再待下去,真要冻死在这儿了。”
“晚了去连队报道,也要吃挂落的。”
“先回去再说,到时候让江守业那瘪犊子赔钱!”
沈艳梅看着弟弟惨白的脸,再看看周围行人投来的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恐惧终于压垮了她那点可怜的骄傲。
“行…行吧…”她咬着牙,声音发颤。
就在这时,一阵咯吱咯吱的车轮声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由远及近。
一辆破旧的木板牛车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拉车的老黄牛瘦骨嶙峋,车上架着一个木桶。
赶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老汉,戴着顶破旧的蓝帽子,嘴里叼着根草茎,眯着眼打量他们。
“喂,赶牛车的!”沈立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那股浓烈的臭味了,赶紧挥手喊道。
老黄牛哞了一声停下来,老汉慢悠悠地跳下车辕,瓮声瓮气地问:“啥事儿?”
“去红柳沟不?送我们姐弟俩!”沈立东急切地凑上前。
“红柳沟?”老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浑浊的眼睛扫过这两个泥猴子一样的城里人:“顺路是顺路,一人一块钱路费。”
“一块钱?”沈艳梅的声音瞬间拔高,又尖又利,带着浓浓的嫌弃和不可思议。
“你怎么不去抢?这什么破车啊?一股子臭味,比刚才那牛车还不如!还要一块钱?”
她捏着鼻子,后退两步,仿佛那臭味会沾到她身上。
那臭味,是实打实的粪味儿。
牛车后面拖着的,显然是个装过粪的桶。
虽然看着是空的,但那股积年累月的腌臜气味,在潮湿的空气里格外浓郁刺鼻,直往人脑门里钻。
老汉被沈艳梅那嫌弃的语气和看垃圾似的眼神激怒了,脸一沉,把草茎一吐:“嫌臭?嫌贵?爱坐不坐!”
“老子张老栓拉粪的车,还嫌埋汰了你们城里人的金屁股?滚蛋!”
“老子还不乐意伺候你们这号金疙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