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不下单的母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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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黑烟,碾过红柳沟坑洼不平的土路,朝着公社方向开去。

王大林坐在驾驶座旁边,嘴里叼着根草茎,眉头拧着。

“业哥,咱这回真要去挑那帮劳教犯啊?”他侧过头,声音混在拖拉机巨大的噪音里,有些含糊。

“可千万别再弄回来像上回那俩似的傻缺玩意儿,光吃饭不干活还尽惹骚。”

“咱这连队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江守业手把着方向盘,目光看着前方被车轱辘卷起的尘土,嗯了一声:“连长说了,咱要的是能下死力气的。”

“开荒种药,矿上洗煤,哪样都不是轻省活。会偷奸耍滑的,不要。”

“不过有一说一,要不是因为缺人,咱连队能去挑这种人?只能先顶一阵,等下一批有名额的时候,再换人吧。”

“确实,劳教份子是不行!”王大林啐掉嘴里的草茎。

“咱就得挑那看着老实,拳头砸下来就知道吭哧吭哧干活的!”

公社不远,拖拉机很快就在公社大院门口停稳了。

社长张德福正跟人说着话,一抬眼瞧见他们,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快步迎上来。

“哎哟,守业同志,大林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张德福老远就伸出手,热情地和江守业握了握。

“老周早就给我递过话了,说你们红柳沟要添人手,任务重,时间紧!”

“理解,非常理解!”

他拍着江守业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好小子,精神头更足了!”

“我刚才还跟人念叨你呢,听说你前阵子可是立了大功,矿上老胡见人就夸。”

“说你一个点子救了他们十几条命,了不得啊!”

“咱们公社出了你这样的人才,脸上有光!”

江守业笑笑:“张社长过奖了,凑巧懂点皮毛,能帮上忙就行。”

“这次来,确实是想给连队和矿上添几个劳力。”

“过谦了过谦了!”张德福连连摆手,又压低了点声音。

“这事儿我知道,你们连长电话里也说了,要挑踏实肯干的。”

“人我都给你们归拢好了,就在后面场院里,正干活呢。”

“走,我带你们过去瞧瞧,相中哪些个,直接带走!”

“这一批有二十来个呢。”

张德福一边引着他们往后院走,一边絮絮叨叨:“这帮人啊,说是劳教,其实也没多大罪过。”

“多是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或者管不住嘴胡咧咧的。搁这儿干几天重活,都蔫巴了,就盼着能有个好去处。”

“分去农场劳教,那可比这苦多了,你们红柳沟肯要人,那是给他们机会。”

“不过这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具体人咋样,还要试验了再说。”

这话说的,王大林都忍不住嘀咕起来:“可不是嘛,社长。”

“之前分下来的几个知青,都是啥人啊,待半个多月,就把连长气的头发都白了。”

“连着送了几个去劳教了,哎!”

张德福哈哈大笑,脸上也带了些歉意:“知青主动下乡的,或者是没名额下乡的,大多都能挑地方。”

“公社也不好自己做主嘛,理解一下,这次你们亲自挑。”

“等下一批知青来了,我紧着好的给你们。”

有了张德福的保证,兄弟俩心里也松了口气。

现在红柳沟的建设越高越大,的确是缺人。

很快,三人就到了场院。

公社的后院场院挺大,这会儿一股子刺鼻的粪肥味儿扑面而来。

十来个穿着破旧的男人正低着头,吭哧吭哧地挑着粪肥。

一个个汗流浃背、满身污垢,动作机械麻木。

旁边有两个带红袖箍的干事背着手盯着,时不时呵斥一声。

看见张德福带着两个生人进来,干事喊了一嗓子:“都停停,站直了!”

劳教分子们茫然地停下动作,拄着扁担,有些无措地站成一排。

他们目光躲闪,又忍不住偷偷打量来看的是什么人,眼神里混杂着紧张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场院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下,然后响起几声压抑的、带着急切地低语:

“是来挑人的吧?瞅着像干部!”

“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再去农场了!”

“是红柳沟的?听说那边地偏,但好歹是正经连队,比农场好啊。”

就在这时,江守业的目光扫过队伍末尾那个瘦得快脱形的身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脚步顿住了。

那人也正好抬起头。

四目相对。

两人都愣住了。

江守业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以这种方式,见到他那个好弟弟江大成。

这小子不是应该在孙桂芬家里当赘婿吗?

看这架势,只怕是被折磨的不轻啊,整个人都瘦脱了相,一副榨干精气神的模样。

前世被孙桂芬折磨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江守业的眼神也跟着冰冷起来。

江大成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这,这是江守业?

这小子居然也来公社了?

还在这劳教分子里面站着?

他猛地扔下肩膀上的扁担,粪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臭气熏天的粪水溅出来好些,他也浑然不顾。

“哈哈哈哈!”江大成指着江守业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和长时间的劳累变得尖利沙哑,笑声里充满了恶意。

“江守业你个王八犊子,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啊!”

“咋的?卷了家里钱跑路没跑成,也叫人逮来劳教了?啊?”

“爹娘之前来找你,还说你小子出息了,当上优秀知青了?我呸,骗鬼呢!”

“现在现原形了吧?垃圾玩意儿终究是垃圾玩意儿,狗改不了吃屎。跟老子一样,得来这儿挑大粪!”

“哈哈哈,活该,真他妈活该!”

他唾沫横飞地骂着,越骂越激动,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屈辱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认定了江守业是和他一样的落难者,那种扭曲的平等让他几乎有些癫狂。

旁边的劳教分子们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

劳教分子能和社长站在一起?

这分明就是领导啊!

王大林一听就炸了,上前一步就要动手:“你他妈放什么狗臭屁?找抽是吧!”

江守业抬手拦住了王大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状若疯癫的江大成,心里倒是明白了几分。

看来孙桂芬那肥婆没榨出油水,也没怀上崽,这蠢货肯定是又干了什么蠢事,把自己彻底作进来了。

张德福社长脸色一沉,对着江大成厉声喝道:“江大成,你发什么疯?给老子闭嘴,站好!”

他又赶紧对江守业解释。

“守业同志,别介意,这人脑子有点轴,进来后一直不太服管教。”

“这次别选他,免得惹出什么祸端来。”

偏偏江大成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有对江守业的怨恨和仇视:“社长,你可千万别被这小子骗了,这就是个混账!”

王大林一听就火了,上前一步指着江大成的鼻子就骂:“放你娘的屁,你他妈谁啊?敢这么跟我哥说话!”

“我哥是红柳沟的优秀知青,立过功的,是代表连队来挑人的!”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江大成头上。

他脸上的嘲讽和幸灾乐祸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置信。

“什…什么?挑…挑人?”他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

“他真是优秀知青?立过功?不可能!”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情绪彻底失控,指着江守业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江守业,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都是你害的我!”

“要不是你当初坑我,把我骗去孙桂芬那死肥婆家,我能落到这步田地?”

“那肥婆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还天天磋磨我,把我当牲口使!”

“我受不了了想跑,夜里摸错门,钻了隔壁姑娘房间…就被当成流氓抓了!”

“都是你,都是你把我推火坑里的,你现在倒人模狗样了?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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