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还要从那日正午说起……”
听到殷瑶的问话,胡小花缓缓将事情经过道来。
“那日民妇正在家中准备吃食,六子突然跑回来跟我说兄长出事了。在赶往医馆的路上我才知晓,是胡大郎一家害的。”
许是想起了伤心事,胡小花不由开始低声抽泣,“当我跟六子赶到县城怀春堂医馆时,兄长他已经奄奄一息,口鼻之处,都在往外流血。医馆柳医师都劝我们节哀,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当时都失了神,只知趴在兄长身上哭。”
“似乎兄长是听到了民妇声音,当时兄长突然抓住我的手,口中在说些什么。我凑近后,隐约听到了胡小郎的名字。”
“是呀,此事卑职也可作证。”一旁的赵强摇头叹息,“当时卑职令属下将胡大郎三人押回衙门后,便带人在怀春堂守着胡小郎。亲眼见到了胡小花与六子赶来,只不过离得较远,胡小郎死前具体说了啥,并未听清。”
殷瑶就端坐细细听着,但目光却一直在几人脸上来回徘徊,观察其细微动作。
她知道,他们没有撒谎。
事实上在分析卷宗时,她也没觉得这方面有问题。
所以……问题出在哪呢?
殷瑶微微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他们的说法。
随之眼眸扫向赵强,然后回到胡小花身上,意有所指道,“那为何后来又翻供,如果有什么苦衷,你也不必顾忌他人。有我在,安定县无人可害你。”
此言一出,赵强脸色骤然一变,想要开口辩解,但直接被打断。
“你别说话,我要听她说。”
“此事跟赵捕头无关,是民妇不想兄长无法入土为安,加之当时民妇的确也急昏了头,也不敢确定兄长说的是胡二郎还是胡小郎。”
胡小花擦着泪珠解释道,“民妇虽不识字,但也知晓我大凉依法治国,乱做伪证是要重罚的。故而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撤回供词。”
胡小花说了很多,殷瑶听得频频点头。
对方这套说辞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大凉律》有令,但凡案件,尤其是命案。在没有结案前,所有物证都要封存不得损坏。即便是尸体,也是如此。
如果安定县衙的确没有言行逼供,加之胡二郎本身认罪。为了让兄长能早点入土为安,胡小花的确没必要犯险,说些无法确定的证词。
可不知为何,殷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又简单问了些问题后,殷瑶与赵强便离开了屋子。
来到村口石拱桥上。
殷瑶回头望着村子周边零星烛光,
“赵捕头。”
“诶,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凭借你多年当差经验,你觉得这个案子有没有问题?”
“啊!?”
赵强一阵惊愕,面容有些愁苦。
这位大人可真会拿人开涮呀。
我要承认有问题,那不等于连带自己与县令一众,都办案不力么。要说没问题,可眼前这主,似乎又觉得不对。
思来想去,赵强只好硬着头皮,顺着殷瑶的话道,“小的愚钝,的确隐隐感觉胡小花改证词有些奇怪,但想不明白其中的玄机,还望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