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月阁里,李遇霖喝着他私藏的百味醉、看着珠帘后的美人儿、听着美人弹的琵琶,别提多惬意了。这间是他和牧显驰在这常用招待人的屋子之一,视野好,不对外也干净些。透过美人儿消瘦的肩膀望去,外面就是一轮弯月挂在深蓝色天空上。如果把旁边闷着脑袋喝茶的人换成两个给自已捶腿的,那真是人生无憾啊。
“我说牧大将军,我陪你来就是喝茶的?”
李遇霖都要好奇死了,他堂兄今儿看着心情不错啊,怎么这人回来没一会儿就给人气走了?话说回来,他还一直以为,牧显驰在李谨面前准定是人家让往东他不往西的好狗,没想到牧显驰这么出息!
“我那个堂打小就能忍,我还没见过他跟谁直接面上就不高兴,今儿下午简直就是拂袖而去啊!你到底做什么了,说说,诶唷说说!”
李遇霖这人,面上十分不正经,但是心细手黑,是个十足的笑面虎。牧显驰最看重的就是他这点,但是这点用自已身上就真他妈的烦。
“他今日问我是不是派人跟着他了。”
“然后呢?你承认了?”
一开始没,后来人家一生气就认了,牧显驰干脆就“嗯”。
李遇霖没想到牧显驰在李谨面前居然这么废物!他当初就说了,人家是堂堂太子,本来泄露太子行踪就是重罪!你若是担心,我们偷偷派人保护着也就罢了。哪能跟老子看着儿子似的?穿了什么、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跟谁说的一一都要过问!凡是出了东宫,能安插眼睛的地方,都要安上一双。结果现在被人家发现了,他还直接认了?!
“不儿,你都认了?!”
“没,我只说是因为担心,派人保护他。”
“那怎么给人气成这样?”
牧显驰又不说话了,李遇霖觉得牧显驰一碰上李谨的事就跟个傻子似的,话都说不明白。抓耳挠腮了一会儿,他缓过味儿来,“你不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吧?”
“嗯。”
像个老黄牛似的,就知道蛮干和嗯,嗯有什么用?!他摆出一副传道授业解惑的架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带着牧显驰去边城花楼学习男人之间怎么弄的时候,“那你就敢给人直接放走?你还哄得回来?!”
跟李遇霖“请教”他和李谨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牧显驰已经从一开始的尴尬震惊到如今的快要麻木了,“他气得不行,手都抖了,我怕他气坏了身子。”
李遇霖觉得他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一拍桌子,“这种时候你就直接亲下去啊!亲好了就能问出来了!”
在看见牧显驰紧瞪的双眼和听见连错几拍的琵琶声后,李遇霖终于反应过来自已说了什么。那那可是太子啊!都怪牧显驰,否则自已怎么会在这如此编排英明神武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为了找补,李遇霖看着牧显驰的杯盏恶狠狠说道,“你喝茶不也是这个心思!”
既然说到这了,牧显驰也就不磨蹭了,点点头起身,“那我去了。”
李遇霖:。
牧显驰到的时候,东宫果然已经一副主子已经歇下的架势。他刚要翻下去,就看见下面站着的刘二。
?
“阁主”
“殿下让你来的?”
“是”刘二依旧是那张郁郁寡欢的脸,配上深深弯腰的动作,牧显驰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殿下说‘不见外客,无关人等请回’。”
结果面前这位爷跟没听到似的,“殿下下午回来后都做了什么?”
“殿下并不让人跟着,直接打发小人回御花园了。但好似皇后娘娘为了白日遇刺的事匆匆忙忙来了一趟,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李谨生气他僭越,不让他安排的人跟着也是正常。牧显驰打发他回去,自已抬脚往李谨寝殿去。
李谨这会儿其实并没睡,但下午跟牧显驰动了怒,回来又应付薛皇后,实在是心累。于是喝了药后,他就把进福也打发出去,自已懒懒地在屋里待着,做什么都没兴致。
在床上翻腾第十七个来回以后,李谨拿出暗格里牧显驰送的短刀和那张纸条,猛地扔到地上。短刀的金属刀鞘和冰冷坚硬的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外面还在僵持的两人直接推门而入。
“殿下!”
“出去。”
李谨听是进福的声音,头也没抬地撵人出去,自已依旧蜷缩着把头埋在被子里。感觉到有人靠近,李谨勾了勾手指,也没起来。直到一只体温略高的手抚摸上自已的头发,李谨才认出来,这是牧显驰的脚步声。
他起身避开牧显驰的手,拉着被子放在俩人中间隔开,缩到床里侧抱着膝盖把自已卷起来。他想问你没听到刘二跟你说的话吗,但又觉得自已八成白费口舌,听没听到现在人都进来了。
牧显驰见他抗拒的动作,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要按李遇霖教的直接亲下去呢?李谨一见到人其实心就软几分,现在想想,牧显驰担心定国公府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还在太子这个位子上,天家无情,而且对于牧显驰来说俩人五六年没见,刚在一起也没几日。扪心自问,若易地而处,他也不敢全然把自已托付给牧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