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奄城失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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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弈都上雍。

一家布置典雅的酒楼内,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食客走进店里坐下,照例点了几道他平日里最喜欢的酒菜,可还能没等酒菜上来,就看见店中其他人纷纷往店外涌去,并且还大声嚷嚷着,看样子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食客不解,赶忙拉住一旁忙活的店伙计询问怎么回事,只见那店伙计乐呵一笑道:“嘿,您还不知道呢,这郕国啊,又来犯贱攻打云州了,所以这次咱们的新王要亲征郕国。这不,大军已经准备开拔了,大家伙都想亲眼瞧瞧咱们这位新王的仪仗呢!”

食客一听,心里顿时也按捺不住好奇,赶忙走出店门来到街边,硬生生的挤进汹涌的人潮中,伸长着脖子往主城大街上望去。

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喊出一句:“来了来了!快看呐!”此话一出,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人们纷纷探头踮脚,循声极目望去。

只听得一声悠长而又宏亮的长号声响起,一阵阵马蹄声伴随着建鼓的鼓点声渐渐的从大街尽头传来,一支铁甲赫赫,刀枪林立的军队整齐划一的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随着这支军队由远及近,霎那间,飘扬的各式旌旗迎风猎猎,遮天蔽日,一杆树在战车上的赤色大纛上,杀气凛然的写着一个巨大的“弈”字,昂扬的将士们持立的长枪反射着点点银光,如同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一时间,铁甲摩擦声,马蹄落地声、战靴踏步声,鼓点声,号角声,人群的欢呼声,声声入耳,在这上雍的上空汇聚成了一曲恢弘的战歌。

而这支大军的最前方,是一名骑着枣红色战马,身穿银鳞龙纹甲,头戴双翅啸天盔,背披棕黑色兽皮披风的俊逸男子。

街道两旁驻看的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激动的撕扯着嗓子大喊道:“是大王!是大王!”说着便跪了下去。其余人们的眼神中也都迸发出一抹狂热和激荡,纷纷跟着跪地叩拜,嘴里不断的高呼着:“我王万岁!我王万岁!我王万岁!”

言慎骑在马上,瞧着国中百姓对自己的爱戴和尊崇,心里不禁微微一暖。

诚然,这里面多多少少是有普通百姓对于君王的天然敬畏,但更多的却是自言慎监国以来,他对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施恩于民,让百姓们富足。而对于这些身卑位贱的老百姓来说,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拥戴谁。

言慎身后跟着的乃是一身戎装的上将军内史焘和抚军将军康彧。

康彧为人低调,从军十几年来,大大小小的战役也参加过不少,当年便是献世子言谦麾下的一员猛将,虽然目前还不是正式的内廷大臣,但同样也是言慎的心腹,有时候需要涉及军事方略的时候,便会召见康彧前来建章阁中一起商议。

此番北征,言慎亲率二十万弈军,其中八万骑兵,十二万步卒,以内史焘和康彧为将,为了防止出征后国内空虚,言慎还命大执令明浮远坐镇大后方,震慑申、须、崇三国。

为此,虽然不能亲临战场,让一生好战的明浮远多少有些遗憾,但他心里也很清楚,此战对言慎来说意义重大,如此安排才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如果让他来部署,他也会这么做。

大军步履严整的行进着,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气势磅礴的往城门而去,整整半个时辰后,这支大军才全部通过主城大街,穿过上雍城的主城门,直奔北方而去。

正所谓:

金枪铁马君王剑,气势隆隆出上雍。

万里山河皆风火,直向云天逞豪雄。

待大军走远后,上雍城的百姓们这才意犹未尽的纷纷散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傲然,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之间都在谈论吹捧这位即位不久的新王。

于是,各种有关言慎的传言便如风一般的流传开来,简直将他传颂成了一位天之骄子,虽然事实上,这些传言绝大部分也都是真实的。

一时间,言慎在百姓心中的声望又高涨了一大截。

随着人群的退散,一名脸上蒙着面纱的柔美女子也黯然的低头转身离去。

当她看着骑在马上的言慎,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情郎言谦。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依然十分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她也是站在同样的地方目送着她的心上人出征,她还记得就在言谦从她身边拍马而过的时候,她俩四目相对,她读懂了他微张的嘴唇中吐出的两个字:

等我!

然而却不想那竟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就在言慎率军兵出上雍的时候,苦苦支撑数日的奄城大门也终于轰然倒塌。

如潮水一般的郕军疯狂的涌入城内,他们发泄着自己心中的破坏欲,疯狂的将一切可以掠夺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甚至将那些来不及撤走的守军和留守的百姓残忍的杀害。

霎那间,这座屹立数百年的云州重镇,经历过无数次战火洗礼的城池第一次迎来了他被野蛮摧毁的命运。

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和火焰,刀兵碰撞声夹杂着人们痛苦的哀嚎声,不断地在浓烟滚滚的上空回荡,渐渐的,冲杀声停了,金戈声也消失了,宽阔的大街上只剩下郕军闹哄哄的嬉笑声和女人们挣扎求救的哭喊声。

一伙杀红眼的郕军正拖拽着一名年轻的少女扔到了街道一旁,他们野蛮的撕掉少女身上的衣服,狞笑着欣赏着少女因极度害怕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就在众人准备扑上去发泄自己兽欲的时候,一个愤怒的暴喝声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住手!”

几名郕军此时正在兴头上,正准备回头给来人一点教训,却不料转身就看到一脸煞气的阴卫黎正阴沉着脸盯着自己。

几人瞬间便怯怂了,恹恹的提起自己的裤子,低着头弱弱的行了个礼:“参见阴将军。”

阴卫黎瞥了一眼被吓得浑身颤抖、衣衫凌乱的少女,冷眸扫过面前的几人,阴冷的斥道:“本将军攻城前是怎么说的?破城之后不可袭扰百姓,更不可烧杀抢掠。你们几人是把本将军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几人一听,赶紧跪地求饶,其中一名低级军官模样的人则小心翼翼的为自己辩解道:“将军恕罪,兄弟们也是许久没碰过女人了,一时憋坏了没忍住,绝非要忤逆将军的军令。更何况这女子也只是个弈国人而已,求将军念在兄弟们奋勇拼杀的份上,饶恕一二。”

阴卫黎听完这番话,心中的怒意反而更盛了,他冷笑了几声,浑身上下变的愈发的冰寒:“你是在提醒本将军你们破城有功所以不能罚,还是在告诉本将军,我的军令是错的?”

“末将不敢!末将绝无此意!”这名低级军官心中一跳,赶紧磕头认错,因为他从阴卫黎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杀气。

“来人!”阴卫黎沉声断喝:“将这几人送交军法司,按军法处置!”

话音刚落,阴卫黎身后的十几名披甲卫士便走上前来,夺下这几名郕军的佩刀,尔后粗暴的将他们反手绑到背后。刚才还肆意残虐的几人瞬间便被吓得连连哭喊告饶,一路挣扎着被架起拖往军法司而去。

阴卫黎指了指地上缩成一团,脸上挂满泪痕的少女,吩咐左右道:“将这女子送往民区安置,不得伤害她。”

“喏!”几名卫士抱拳领命,随后上前简单的安抚了一下少女的情绪,便带着她往安置城中留民和降兵的地方走去。

处理完此事之后,阴卫黎便来到了城中的点将台,敲响聚将鼓召集各级将校,再次重申了一遍律令,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杖罚了刚才几名意图奸污少女的郕军,直打得那几人是惨叫声连连,哀嚎声不断。一时间,所有的将校都低下头去,噤若寒蝉。

待威慑完众人后,阴卫黎这才继续调兵遣将,打扫战后残余,清点伤亡状况,并派人修复破损的城墙和攻防器械。众人散去后,阴卫黎望了望刚才行刑的地方,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太了解郕军了,尤其是这帮常年驻守在渤州苦寒之地的精锐,勇猛有余却残暴嗜杀,对他们而言,破城的最大动力就是破城之后的好吃好喝好生享受,要真正成为一支军纪严明的王师,真的还差得很远。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又能如何呢?纵然阴家三代忠烈,自己的父亲更是战死沙场,然而郕王对自己和祖父还是怀有戒心,从来不肯听取自己提出的整肃军风的谏言,反而觉的自己是想掌控军队,而能够掌握各州军队的公子姒祁偏又是那副德行,难道郕国的前程真的就只能如此了吗?

一想到这,阴卫黎忍不住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将军!”

一声短促的呼喊声传来,一名偏将快步走进点将台,朝正在发呆的阴卫黎抱拳行了个礼。

阴卫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了沉思,他赶紧收起自己的心神,淡淡的问道:“何事?”

“敌将丘君集已被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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